如今朝堂新科生官员不断增进,弥补了蔡卓党的位置。
    楼延钧可以稍微松点事务,交给下头的官员。
    也能说服了皇上,取得了离京的假期。
    楼延钧几月前便在苏水镇附近住下,却不敢出现在人面前。只敢远远看。
    远远看着人在看不见他的地方,栽花,做胭脂,摘草药,算盘,教儿子写字念书笑起的眼,启合的唇,一颦一动,熠熠生辉。
    楼延钧渴望,又不敢近。
    即便两人的距离已经无需楼延钧日夜兼程。
    *
    桑枝担惊受怕了几日。但没再见过楼延钧出现,便逐渐将这事暂且搁置在脑后。
    直到又过几日,在自家的庭院里,桑枝看见了人。
    崽崽正趴在楼延钧的膝盖上,玩得乐不可支。
    楼延钧望着咯吱咯吱笑的团子,唇边浅浅的笑。
    桑枝呆站在门边,想把人赶走,但怕声张引来了汪娘他们,又怕吓到儿子。
    楼延钧回头,便看见了人咬着唇,满是敌意地看着他。
    楼延钧眼顿了一下。
    桑枝拧了自己的手心,还是走过来,抱走儿子。
    一向乖巧的儿子挣扎了会,张望着楼延钧,娘亲,骑马马。
    意思是人还要玩。
    桑枝蹙眉:乖,娘亲陪你玩。
    小团子回头:娘亲,要爹爹。
    桑枝愣了下,谁叫你这么叫的。
    楼延钧:是我。
    桑枝:你要脸吗,他不是你儿子。
    楼延钧没应声。
    但一大一小,两双一样乌黑的眼望着桑枝。
    如出一辙。
    桑枝咬唇,几乎要气哭。
    楼延钧目光盯着人,从那殷红的眼,但贝齿紧咬的唇瓣,半会,移开眼:我们需要谈谈。
    汪娘听到了响声。盈盈,怎么了吗?怎么那么吵?
    眼看着汪娘就要进来。
    桑枝把人一推搡,先推进了房里藏起来。
    而小崽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上了楼延钧的胳膊,一同藏进屋。
    桑枝:没什么,汪娘,和安安玩捉迷藏呢。
    汪娘没有进院来。好,晚饭要做好了,等会出来吃。
    桑枝应:好。
    桑枝听着汪娘走远的脚步声,松了口气,又提起。抚着头疼的脑袋,沉了口气,进房间赶人。
    出去。
    房间里一眼没看见人,倒是手腕忽被人转住。
    楼延钧怕人没看见门槛:小心。
    桑枝想甩没能甩开,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年,在人身上沉淀下了更为成熟冷静至冷酷的韵味。眉目更深,轮廓更为锋利。
    宽阔的肩,只是轻轻靠近,都让桑枝觉更深的压迫。
    楼延钧许久开口,我寻了你许久,我松不开手了。会死。
    桑枝知道人是闷葫芦,却不知道人会说这么直白的话。
    桑枝讶得半天没合上嘴。
    楼延钧漆黑的眸直直望着人。
    如同深渊,如同冰泉,掩藏着三年来道不尽说不明的思念。
    不许欺负娘亲!地上的小团子抬手打楼延钧的腿。
    楼延钧垂眸,将怒瞪着眼的儿子抱起。
    小崽子眼瞪得圆圆,被换了一个面后,对视上桑枝的脸,一下子又扁嘴呜呜。张着手臂要桑枝抱。
    桑枝把儿子抱回来,小孩子奶香奶香的,一下抚平了桑枝心里的震惊不安。
    楼延钧似乎在斟酌着话:安安不能没有爹,我
    桑枝轻笑:是啊,你说的对。明日我便同桥西员外的儿子见面,给安安寻一个好爹爹。
    第55章
    桑枝原本只是说说而已。
    但一连几天, 在庭院里都看见了楼延钧的身影。
    他并不说话,也不做什么。
    就只是陪着小崽崽玩。
    但一双眼时不时地落在桑枝身上,这让桑枝备感冒犯。
    而安安又同人那么亲近, 也让桑枝心里苦恼。
    她只想离人远一点。
    于是第二天, 桑枝告诉了秋婶子打算赴约的事。
    并且在同秋婶子约好的那天, 挑了最好看的衣裳。
    是一件石榴红的裙子,外罩着霜桃色的薄衫,霜白色的绸带,甚至还簪上了一支蝴蝶的簪子。
    擦了点胭脂。
    桑枝本身肤色就白, 胭脂点缀,更显得人明媚动人。
    直叫人移不开眼。
    桑枝原本想把小团子带上, 但秋婶子建议先把安安交给汪娘带,哪有人相亲, 还带着孩子。
    桑枝的本意并不是相亲, 但
    桑枝以为把儿子留下, 楼延钧也应该会留下来看着儿子。
    因为在她看来,楼延钧之所以会找过来,就是为了跟她抢崽崽。
    但是
    桑枝听见了脚步声。
    没有掩饰的脚步声, 桑枝正要走出巷子,回头,果然看见了楼延钧, 他一身青墨色的衣裳,正望着她。
    眼神似有话说。
    桑枝咬了下唇,扭头走,走几步, 又听见了脚步声。
    锲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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