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善瞥到祖母眼角涌出泪光,她感到不开心。
    *
    侯夫人听说叶善被老太君找到了,派人叫了过来。
    若说侯夫人之前看叶善安静本分、顺从懂事还是有几分满意的,现在则是越看越不满意。
    叶善的存在无疑是时时刻刻提醒她她的愚蠢!
    然后侯夫人就想到了侯爷写给她的那家书。侯爷是出了名的疼媳妇,当年老太君原是不同意他俩婚事的,说她一个文臣的女儿,跟他们武将家风不般配。侯爷硬是顶着压力将她给娶了。武夫粗鲁,不解风情。但侯爷有一点胜过其他女人家丈夫千千万,她家侯爷不纳妾。就算是一个人戍边,孤单寂寞死,也绝对不碰外面女人一根手指头。
    成亲二十余载,侯爷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就算是婆媳矛盾,他也只会将战火往自己身上引,让俩个女人一起干他一个。八年前,她犯了那么个大蠢,侯爷一句埋怨都没,还怪自己那段时间忙于军务冷落了她,以至于她思念故土和娘家人。然而,这次因为冥婚的事,侯爷亲笔书信,可是将她好一顿数落,尤其信尾一句糊涂,简直将她身为文臣之女的骄傲踩在脚底狠狠摩擦。
    侯夫人很难过。
    她绕着叶善转圈圈,说:你跑什么呀?有问题咱们不能商量着解决吗?我顾家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吗?
    侯夫人肤白貌美,讲话细细柔柔的,虽然都快四十的年纪,梳妆打扮一番看上去也跟二十出头差不多。是当之无愧的大美人。
    顾老太君那句以柔克刚也是从媳妇这里得到的启发,要知道,她年轻的时候一直信奉拳头底下出政权,过世的老侯爷就是被她揍得服服帖帖,指东不敢往西。
    叶善暗暗观察侯夫人,心里得出结论:顾诚长得像他娘。
    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自当由我来解决,你开条件吧,到底怎样你才心甘情愿的离开顾家?
    叶善低眉顺目:我不愿意。
    侯夫人气了个仰倒,说了半天等于白说,指着她气得不行,要不是当日诚儿呕出那口是淤血,他要是真被你气吐了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儿跟我说话?你肯定要被罚跪祠堂,再请出家法,将你打出家门的都有。言毕,似乎想到休书被她撕了的那一幕。候夫人又气不顺了,当初我挑中你,就是看中你性子好,柔顺听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爱慕虚荣之人,见我儿一表人才就赖住不走了。
    这话委实没有道理,要是稍微遇到个能说会道的媳妇,这会儿反唇相讥,侯夫人是半点还嘴之力都没,因为她不占理啊。
    侯夫人大概也是意识到自己方才那话不妥,偷瞄了叶善一眼,见她只是垂着头一副好欺负的样,又暗暗舒了口气。
    候夫人又转了两圈子,忽然在她面前站定,狠了狠心,伸出三根小指头,三千两,我给你三千两够不够?
    叶善不吱声。
    侯夫人一咬牙:再加上东坊的绸缎铺子。三千两是我所有的家当啦。你拿着钱和铺子就算不回娘家,你自己置个宅子,都可以逍遥快活过一生啦。到时候再找个上门女婿,怎么不比在我侯府快活?
    没回音。
    侯夫人终于耐心耗尽:你哑巴啦?你死脑经吗?她气得用手指头戳她脑门,她的手很软,戳在身上也不疼,就算是发脾气也是娇娇软软的,我可警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识字,没读过书,戏文总该听过吧?,有句唱词就叫一入侯门深似海。像咱们这样的大户人家,弄死个把像你这样的小丫头也就是动动小指头的事,你要是不想死,就识相点!哼!
    侯夫人有颗小虎牙,她也不知跟谁学的,这般恐吓人的时候,装得还挺像。
    可惜了,叶善见过真正的恶人,侯夫人的色厉内荏就像小猫挠痒一样,除了可爱,别无其他。
    叶善越来越喜欢这个家了,她不想走。
    侯夫人:啊?你说话呀?哑巴了?
    叶善:我喜欢你
    侯夫人:啊?
    叶善:我最喜欢祖母,顾诚可以休了我,但是我不走。
    叶善自从嫁进来后,一直话不多,情绪反应也很平淡,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喜欢。
    侯夫人愣了愣,第一反应居然是,你最喜欢老太君?啊,凭什么?我才是你婆婆好不好,难道这些日子我对你不好吗?你还是我亲自娶进门的,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
    好在她回神快,没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脑子迅速回归正轨,心里已经软了下来,面上还做凶狠状:那怎么行?就没听说过休妻不离家的!
    现在是府里的人都知道叶善这个人。
    若是她走了,时日一长,府里下人往来更替,渐渐的大家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将来他们一家回了青宣,这事就彻底湮灭在往事里,谁也不会记得。但是她一直在侯府,等于是时刻提醒旁人世子爷曾是娶过妻的,府里人还好说,要是来了客人,不是给旁人看笑话吗?诚儿如何自处?将来的儿媳也会觉得难堪啊!
    叶善脸上一垮,那就没办法了,我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
    顾夫人: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不知进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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