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如果传出去,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大娘子就没想过,这样的话会给山庄带来怎样的灾难吗?
    谢无苔心惊的同时,一颗心不由沉入谷底。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乎。
    她亲手打下的一片天地,她可以护着,也可以亲手毁了。
    端看这些人还是不是她喜欢的模样。
    他们殚精竭虑,挣命奔波,苦心经营,或为名或为利,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随时可以抽身走人,不被世俗挂碍,只要她想,她随时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再打造出一片喜欢的天地。
    谢无苔反思自己这两年的所思所想,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膨胀了。
    他迅速的扩张清风山庄,接收他看上的能人异士,又顺其自然的吞并了整个青峰山匪窝。甚至还卖了官府一大人情,试图同他们打好关系。
    似乎与一开始大娘子希望的那样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越来越远了。
    所以,她关起了她的独院,过起了她自己的日子。
    大娘子,你不会丢下我们吧?谢无苔不由自主道。四十岁的人了,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是有些可笑的。更何况,她又不是他的谁。
    叶善正在叠手里的衣裳,闻言,奇怪道:你是物品吗?为什么害怕被丢弃?
    谢无苔猛烈的摇头:我们依仗你,没了你,我们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了。
    叶善和缓的笑了,不会的。
    谢无苔不知道她这句不会的是指不会丢下他们还是单方面觉得他们不会离了她就过不好。
    大娘子,谢无苔担心那十三个在外头的孩子会胡言乱语,给山庄引来灾祸,犹豫道:那些孩子真没关系吗?要不要派人跟着?或者干脆他比了个杀人的手势。
    叶善似乎有些意外,语气听不出情绪:小三子变了呢。
    谢无苔在叶善面前并不隐藏自己的恶,闻言只是一笑,你不害人人害你。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公道?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是好事。谁又会护着谁一生平安。就连亲爹都靠不住,还能指望别人?天真。
    谢无苔在叶善处叭叭的说了许多话,直到他出门,他也没想起,大娘子到底是准他派人跟着还是暗中出手处理了麻烦。
    他抓了抓挠门,还没个决断,忽见老秀才扯着一个人的衣领子朝他走来了,嘴里骂骂咧咧,我就说我那些学生怎么疯了一样说那些话,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
    山庄这两年膨胀的厉害,进了很多人,谢无苔或许见过他,但已没什么印象了。
    据老秀才说此人是那个年纪最大的学生李岩生的义父,宣德五年的举子,平时就愤世嫉俗的骂骂咧咧,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也是他教授义子的。
    老秀才是叶善从烂泥臭沼中一把扯出来的,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事他干不出来。况且他也是看着山庄一步步膨大至今,别人都道谢当家是头笑面虎。唯他们这些原住民心里清楚,最该畏惧的是谁。如今别看谢无苔当家作主,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梅当家的!看不起女人?也要有那本事!
    老秀才很激动,举子的脸都被他抓破了。
    山庄搞扫盲教育,将文人看得重,举子受到重视,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举子老爷自然是看不上秀才的,苦于进山庄迟,地位资历样样不如老秀才,心里积怨已久。然而这人又是个奸猾擅伪装之人,只私底下抱怨,面上不敢说什么。
    谢当家审案,效率极高,一切水落石出。
    再一提举子的档案来看,原是在家乡和侄媳妇通奸被捉奸在床,村里人人追打,情急之下误入匪窝,因会算账写字,被当时急于讨好清风山庄的土匪头子捉了。
    当时外头都传,清风山庄庄主爱文人,讨好庄主不送美人不送珠宝,要送就送读书人。搞得山下文人,人人自危。后来弄清楚原委,山庄名声越来越好,又是一波波文人前来毛遂自荐,扬言要当庄主门客。
    都什么跟什么!
    谢无苔刚从叶善那出来,心里压着事,也开始反省自己这一二年的膨胀。
    他忽然记起梅姐经常挂在嘴边的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果这不是叶善的恶趣味,而是她真心希望能拥有这样的生活环境呢?如今人口繁杂的山庄还是她心里最初喜欢的模样吗?
    谢无苔心里惊出一身冷汗。
    没耐心处理举子的事,随手交给手下,让他们处理了。自己则赶紧回了书房,命人叫来山庄上下大小管事,一样样的查他们的过往生平以及如今的状况。
    山庄因为一次学生口无遮拦的小事引来了一场大清洗。
    一时人心惶惶。
    从日暮西山忙到次日旭日东升,一名手下凑到谢当家耳边,嘀咕一句:老秀才昨儿半夜下山了,听山下人来报,今早他借调了山庄的马车出城了。
    谢无苔怔愣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
    有人被教训,有人被撵下山。
    分布在清风山庄四周重新被整合打乱的寨主头头又轮流被叫来谈话。
    至第三日,许白的徒弟忽然来报信,秀才爷爷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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