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开着灯,特意的搭配,温暖而温馨。
    灯火摇摇曳曳,像是诱人犯罪的欲妖,徐徐蛊惑着人心。
    汪林莞低垂着一颗小脑袋,双手环膝靠在楼梯角落。
    比起外头的狼藉,里头显然更加荒唐,带刺的玫瑰花堆满旋转楼梯一角,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头,是一束包扎完好的紫蓝色鸢尾花。
    大约格外珍惜这束鸢尾花,即便将店里的花草霍霍一遍,这束花依旧完好如初,静静地盛放。
    似乎是她最最珍贵的东西,不舍得触碰,更舍不得毁灭。
    以往的经历让她格外敏锐。
    听到脚步声,汪林莞头也没抬,冷冰冰地喝止,走开。
    声音充满防备和漠然。
    对方脚步缓了下来,没再上前,也不嫌弃乱七八糟的环境,脚尖勾了一只塑料方凳,拖过来,落座。
    汪林莞一愣,从膝头缓缓抬眸,余光所见是一双黑白菱格拼接的板鞋,深色长裤,浅驼色大衣。
    是个男人。
    再往上,是他冷白手腕上缠绕着的红绳。
    一枚祖母绿吊坠,很奇怪的造型,像颗缩小版仙人掌,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
    她盯着那颗祖母绿吊坠发呆。
    眼前的男人忽然轻笑了声,声线很哑,开口时,却是止不住的痞,怎么回事儿你?
    一盆多肉植物被他递过来,他懒洋洋地调侃道: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一个人玩得挺high?
    修长的手指触摸着多肉的小尖刺,他像往常一样,抬手给她一个爆栗,啧,有没有良心,嗯?
    冷不丁挨了一记爆栗,她猛然抬眸看过去。
    触及男人深黑带笑的眉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跟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在那里。
    蓝紫色的鸢尾躺在角落,梦幻过后,只余点点不可逃避的现实,在告诉她,她没那个资格。
    苏潮哥哥一定发现了她隐藏在深处的疯批属性吧?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情绪不稳定。
    随时都可能爆发。
    并且完全无法预估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的。
    疯批。
    好想哭。
    是不是哭出来了,就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发泄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木然瞥了眼那束她唯一舍不得破坏紫蓝色鸢尾,她的心头微微酸涩,明媚的眼睛却闪过一丝自嘲。
    何必呢。
    他值得更好的。
    苏潮慵懒地坐在塑料小方凳,掂了掂手里的仙人球,视线笔直地落在小姑娘脸上。
    室内灯光昏暗,浅浅地打在小姑娘惨白的小脸,衬得她乌黑的眼睛越发纯粹。
    瞧见他的瞬间,小姑娘惨白的小脸从冷漠,震惊,恐惧,慢慢趋于极端厌世之下的自我厌弃。
    苏潮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小仙人球再度递过去,他问:要不要?
    小姑娘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没接。
    苏潮目不转睛盯着小姑娘变幻莫测的小脸。
    见她像只怂爆的刺猬一样,跟他视线交汇片刻,尔后,又重新将自己埋在臂弯。
    什么话也没说。
    就好像完全放弃了她自己。
    苏潮沉思几秒,轻啧了声,手指一松,仙人球砰地应声而落,砸在大理石地面摔得粉碎。
    被他举动惊到,她茫茫然抬眸。
    就见眼前的男人从矮凳起身,可能嫌大衣麻烦,信手脱了,十几万的大衣就随意丢在一边。
    随后。
    他走到多肉植物区,又拿了一盆,哐当摔在地面。
    一盆,两盆,三盆
    汪林莞眼睁睁看着他砸完多肉植物区,犹然未曾尽兴,转而看向一旁包装好,分放在玻璃花瓶里的香水百合。
    啪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清清脆脆。
    他拎了玻璃瓶,隔空递过来,这玩意儿还真挺好玩的。
    她怔然望着他,他好看的眉眼浮着笑意,跟以往一般无二的吊儿郎当,真不玩啊?
    那语气,就好像她把人花店砸了,只是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
    汪林莞:
    一只插满了粉色玫瑰的玻璃花瓶被递过来,男人俯身过来,唇角微勾,要不要比比看?
    她顿了下,声音有些缥缈干涩,比?
    大致估算了下,这块一共有107盆可砸的玩意儿,比比看谁砸的多?来不来?
    汪林莞:
    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底深处涌起。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或者在那一瞬间,大脑是完全放空的状态。
    只想刺激。
    只想发泄。
    像是被他漫不经心的浪荡态度激起内心最深的欲念,她看着自己从他手里接过玻璃花瓶。
    砰
    水花四溅,玫瑰四散,玻璃生花。
    又一只花瓶递过去,他问:好玩吗?
    小姑娘接过来,跟砸萝卜一样,好玩。
    惨白的小脸渐渐有了点不一样的生动。
    苏潮瞥她一眼,轻笑了下。
    等她砸完,他便又顺手递过去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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