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手里才会有那样多粘有破魔之光的瓜子。
    他所在的傲慢囚牢和嫉妒与暴怒相距甚远,并没有人告诉他要进来。
    他之所以伪装成被寄生的模样走入门后,凭借的全是灵师的直觉和对超自然事件的判断力。
    关风与打算先和桃桃会合。
    他走过拐角,身穿白裙的少女站在岔路口踟蹰。
    少女乌发如瀑,她听到声音回头,看到关风与十分惊喜。
    阿与少女朝他跑来,扑在了他的身上。
    她白裙下的身体温软,裸.露的手臂光滑细腻。
    在环住关风与脖颈那一瞬,肌肤相贴的酥麻感令他口干舌燥。
    他身体僵硬,一动未动,嗓音是他自己都从未听过的沙哑。
    他喉结滚动,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桃桃
    滑腻冰凉的触感与平日的桃桃截然不同。
    往日能触碰到她的机会不多。
    但他记得。
    她的皮肤像极了瞿山春天满山开遍的木棉花瓣,干爽,轻柔,一按就会微微下陷。
    此时此刻,少女头顶的绒毛就贴在他的下颌,缠住他脖颈的手如同两只相绞的蛇,沿着他身体的每一寸滑过,都会叫他产生蛇在丝丝吐信的错觉。
    但他没有推开。
    因为她是桃桃。
    他夜夜入梦,肖想了十年的少女。
    关风与的喉结难以察觉地轻轻滚动。
    桃桃身体没有一丝缝隙贴紧了他,甜得如同糖蜜:我在洞窟找了好久,终于被我找到你
    她发丝上不再是从前总能闻到的青草香,而是一股淡淡发腻的油脂味。
    她贴得越发紧了,湿润的手掌沿着后颈一路向下,钻到他的衣领中:你好热啊,是洞窟里太闷了吗?
    少女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胸前的扣子上,刚要再进一步,手腕被他一把扣住。
    破魔之光的力量从他掌心蔓延而出,灼痛了崔故伶的手。
    她甩开关风与,飞速后退,抬起手时,手腕已经被灼伤了。
    关风与眉眼凛冽:你是谁?
    这不是桃桃,无论是轻浮的动作,油腻的味道,还是那布露着欲望与阴邪的双眸,都绝不是桃桃会有的模样。
    他从短暂的美梦中清醒,脸上布满冰霜。
    崔故伶抬起手腕,用冰冷的唇点了点被破魔之光烫伤的地方:栩一,你连老师都不认识了?
    虽然在寂静之地待了许多年,但与这女人的接触并不算多。
    她总是带着一张面具遮脸,真切地见到她的面孔,这是第一次。
    同为藏灵身,我和她长着同样的一张脸,将我当成她又怎样?崔故伶甜腻地笑,栩一,我将你抱回寂静寮时,你还是个婴孩,一转眼,已经变成男人了。
    难以解释这种感觉。
    分明是同样的一张脸。
    面对桃桃时,关风与想到的只有清风观安静分明的四季。
    但当眼前的人换成了她,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暗色、阴鸷又令人反胃的气息。
    看着关风与背后浮起的五株灵脉,崔故伶的眼中晃过一抹不可思议: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只有二十四岁。
    她问:你知道何为天命之人吗?
    天道管辖世间秩序,它要万物生灵按照它的心意,在它的掌控之内繁衍生息,但世事总有变数,天道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由此,它创造了工具。
    曾经的天命之人拥有天道七分之二的力量,强大到连造物主都无法控制,后来天道创造天命之人时换了种方式,它只赐予天命之人命定的轨迹与八苦七难,以及藏灵身。
    你一定因为过去的事恨我。崔故伶微笑,但身为天命之人,苦难是你迟早要经历的,你要恨的人不是我。
    应桃桃,你本该吞噬她觉醒体内的力量成为这世间最强大的灵师,你不忍,放过了她,可她呢?明明是你的藏灵身,却和别人生死相许。
    栩一。崔故伶的声音如一条响尾的小蛇,扭动着湿滑身体钻入人心的缝隙里,我们都是被抢走了心上人的可怜人,不如你与老师联手,我会让你得到所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关风与凝视着她酷似桃桃的面孔:我的老师只有一个人,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
    崔故伶的笑凝结在嘴角: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识抬举,那就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长进了多少。
    她挥手,幽冥灵火幡的白色幡布层层围住了她的身体。
    那是排行榜上仅次于帝钟和黄泉九落塔之下的灵级法器,每一挥动,万千恶鬼便从幡中张牙舞爪叫嚣而出。
    幽漆的洞窟,嘶吼的邪祟,与幼年时的噩梦重叠在一起,可如今的关风与不再是从前的崔栩一了。
    他有反抗的能力。
    璀璨光芒如流星般爆炸开来,拖着尾焰缠住扑来的邪祟。
    崔故伶再扬幽冥灵火幡,恶鬼涌出的同时,她嗅到一丝从遥远地底传来的气味。
    很微弱,但那淡淡的、清冷如同天上月的味道,终此一生,她也不会遗忘。
    她没有再管洞窟里的关风与,也没有再试图去捕捉正在某一个洞窟里前行的桃桃,转身朝那气息所在之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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