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小忘继续道:从前呢我爸带着我做了件错事,害我数十年不得安稳,我不想做他那样的人,虽然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好货,但起码我跟他不一样,我就是看不起他,我一辈子也不要做那样的人。不用别人来骂他,我来。你听不惯别人骂言利?杀人难道不该骂?
    言梁没有说话,像是还没有回神。
    伍小忘叹了口气:梁少,你不会管理公司,就趁着它们还值钱卖了吧,然后去学点真本事。当然,你要是不想学也可以,只要以后控制一下花销,别再动则大手笔,也别去几天输个上千万,你后半辈子也不愁。才二十来岁,你就真不想过了?你现在出去哐当一撞,你就不仅是杀人犯的儿子,你自己也成了杀人犯,言利好歹有你送终,你呢,还指望谁?
    言梁想起言利那冷清的墓碑,眼珠子动了动。
    他错了,你还有机会,别一辈子活在他阴影底下,自己站出来做个人吧。伍小忘把手放到了车把手上,话已至此,你想想吧。
    说着他便要推开车门,却被言梁一把拉住:等等。
    伍小忘扭头,言梁把那张卡塞回他手里:拿走,我给出去的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应急?五十万不够买我一个车轮!
    伍小忘眨眨眼,收起了卡,推门下车,他关上车门,言梁将玻璃窗摇了下来,他盯着伍小忘:你特意来跟我说这些,是在关心我?
    伍小忘顿了顿,却摇头:不是,大约是同病相怜吧。我们都没个好爹,但是人么,总要有自己的人样。
    言梁不再说话,将玻璃窗摇上,伍小忘走了几步,躲在一个角落里,定定望着言梁的车,许久后,言梁的车动了,引擎的轰鸣声远去,很快再见不到踪影,至此,伍小忘才大松一口气,他敲了敲发软的腿,站了起来。
    实际伍小忘是真的怕,怕说的话没用,劝不住,他手心里现在都还是汗,同病相怜或许有,但他最大的目的是不能让言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不能让他去破坏沈钰的生活,沈钰好容易才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怎么能让言梁毁了。
    不过还好是有效的。伍小忘瞧着远处心想,言梁这辈子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吧,他在这位金主手上是真赚了盆满钵满,自家养的那个酒鬼爹最近有点转性,他也该为自己想想,换一门生计了。
    要有个人样啊
    言梁和伍小忘都不知道,言氏大楼附近此刻有多辆车里都坐着保镖,而其中一辆车中,沈钰把一切都看在眼底。
    沈钰让言进不用拿言梁来折磨自己,但该防的沈钰依然要防,免得言梁发疯做出什么事。今日哪怕伍小忘不在,言梁也绝不会得逞,如果他真做了,除了把他自己送进铁窗里,不会发生别的事。沈钰蓝牙耳机里传来汇报:沈总,确认车辆已完全远离。
    沈钰:嗯,知道了。
    他拿出手机,给那个当初给他报信说言梁输钱的号码再发了条信息:你不欠我什么了,以后过你的人生,我们不要有交集。
    发完这条信息,沈钰把人拉黑了,收回手机,他靠在车里,又过一小时,言进下班,轻车熟路找到沈钰的车,拉开副驾的门坐下:今天还早,出去兜个风?
    沈钰自然同意:嗯,去哪儿啊?
    言进:千湖附近吧,今天有雪,那边景色应该不错。
    昨晚下了雪,今早外头玉树琼花,煞是好看,千湖已经结了冰,岸边树枝上挂着雾凇,冰晶层层,人们裹成团子不畏冷出门去,便能欣赏美景。
    沈钰发动车辆,言进道:晚上回去我做饭吧,想吃什么?
    沈钰:你做的,我不挑。
    行,那就回家看看食材决定。
    两人驱车到了目的地,说好开车兜风,但景色实在漂亮,他们忍不住下车走走,车内有暖气,车外可没有,出了车门,寒风一吹,沈钰不由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言进一笑,捉住他一只手放进自己衣兜里,两人手指握在里面,暖烘烘的,沈钰得寸进尺:另一只呢?
    言进:你到我跟前来。
    沈钰从并肩的位置挪到他身前,言进一抬手,两只手握了,人也在怀里了,言进下巴搁在他肩上:裹着了。
    沈钰忍不住笑,捏着他的指尖,舍得不撒手。
    两人看了一阵,天空又悠悠飘起雪花,呼出的气都能成雾,言进把人往回带:回家吧。
    进了车门,这回言进坐上了驾驶位,沈钰往窗外看了看:瑞雪,是好兆头。
    年年都会有好兆头,言进探身给他系上安全带,沈总,咱们年年都可以看。
    沈钰顺势在他额上亲了亲:我的好兆头就在这儿呢,天天能看。
    言进笑着,两人在窗外飘摇的瑞雪里交换了个吻,有你在身边,每时每刻都是幸运,都是福分。
    他们还会在每一份好的预兆里,并肩走过许多年。
    六年后
    沈钰看着面前两个小东西,语气平和:说吧,谁闯的祸?
    两人立刻伸手一指: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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