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空气比甘肃湿润,刚下过一场雨,地面都是潮湿的痕迹。
    柏知望跟秦舟先回旧房子,郭敏看到他们特开心,烧了一大桌子菜,那小茶几根本放不下,前家人围吃着还挺开心。
    桌上柏知望提起搬家的问题,郭敏放下筷子,非常严肃地重申立场。
    母亲执意要搬,子辈也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愿,郭敏不适应这边的生活,身体也没危险到必须要住院照顾,非让她留在上海确实不通人情。
    郭敏席间老在给秦舟夹菜,她还特意让家里的小姐妹们寄来很多土鸡蛋,甚至还打包了一箱想让柏知望他们带走。
    老人家一片心意,柏知望没法拿飞机托运额度不够做推辞,只能连连答应,正好跟秋冬衣物一起寄到甘肃。
    柏知望还是想劝两句:妈,这个专项是特殊情况,等结束了我应该会有空陪您的。
    可别了,我能不明白吗?一个结束了还有下一个,我又没有老到不能动的程度,生活都还能自理,干嘛要为了每周见你们那一两天赖在这儿呢?
    郭敏用赖这个词听着很刺耳,柏知望又想开口反驳,但她很快堵回去: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我也有我的生活啊,不能因为我生过一次大病就因噎废食吧?
    大病导火索之一秦舟坐在角落,声都不敢吭。
    话都上到这种价值,柏知望想不同意也不行。他有时觉得一家人的执拗都是遗传,尤其是面对这种没法两全的选择题时。
    郭敏见他还是不松口,沉沉地说:你就让我回去陪陪你爸吧。
    柏知望一愣,反应好久才意识到郭敏的意思。
    郭敏又说:今年清明我都没在家,万一你爸想回家看看了,找不见我怎么办?
    柏知望本来有很多话想劝,现在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只能跟郭敏各退一步,约定她回老家可以,但得住在伯伯小姨附近。那儿离医院就两公里,这样就身体真的出状况也能及时就医。
    达成一致后柏知望就得着手修缮老家的房子,订了两张北上的票,又给亲戚邻居带了点心意再知会声,让他们互相照料着。
    帮着郭敏洗完碗,俩人又坐着陪她下了会围棋,一直听她念叨隔壁老头又菜又爱玩儿,家长里短寒暄到下午。
    柏知望说要陪秦舟出去办点事,只能先离开。
    这是个动迁老小区,人很少,绿化也不好,物业更是约等于没有。柏知望跟秦舟一前一后地出门,忽然觉得他俩现在很像某对享受烟火人间的小夫妻。
    虽然他们要赴的宴可不是什么寻常小夫妻能去的规格,但至少在去和平饭店前的这段路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做了四十分钟情侣。
    秦舟也不知道家里人吃饭干嘛非要选这么个地方,明明家里已经请了好几个专门做饭的阿姨。秦间坐在顶楼的窗边,吃饭时一直在透露,相亲对象就在隔壁,感兴趣可以立刻见面。
    秦舟很会演,开门见山地说:爸,我跟柏知望没分手,都不知道您从哪听来的,估计是传错了。您跟妈也别再操我俩的心了啊,相亲这事是真的离谱。
    没分?秦间扫了他一眼,冷笑。
    是啊,今天还是他送我来的呀,我们在敦煌也每天呆在一起,哪里像分手了?秦舟说完还做戏做全套,给柏知望打电话,让他上楼。
    柏知望来时没半点拘谨,自然地牵过秦舟的手,跟秦林夫妇问好。
    秦间就算再不高兴,也不会在客人面前展现,只会威严地散布低气压。
    你们没事就好。秦间扔下这句后便没再多嘴,静静地吃饭。
    秦舟想了想,又故意说:不但我们没事,柏老师还准备转行来着。那公司也是真诚意,一进去就给他CTO呢。说完,他还给柏知望使了个眼色。
    秦间一直紧锁的眉头突然展开了,探究地看着柏知望。后者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帮人帮到底,顺着秦舟的话点头。
    一直嫌平庸没上进心的儿媳总算开窍了,林念英与丈夫交换了眼神,意味深长地继续吃饭。
    这顿大餐吃得秦舟哪哪儿都不痛快,以至于离开时柏知望怕他难受,帮他捂着胃。小两口的举动在父母看来如胶似漆,林念英正在地下室取她的车夫妇俩已经相看两厌到不愿意坐彼此的车。
    需要我送送你们吗?林念英问。
    秦舟摇摇头。
    这顿饭让林念英对柏知望改了观感,连带着对秦舟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明天你表姐结婚,你人都在上海了,不去婚宴不像话吧?今天你给我在家住着,不好来回折腾的呀。
    秦舟列了一堆拒绝的理由,林念英一一反驳,最后说:人家柏知望明天一大早的高铁,你想让他赶早高峰上高架堵半小时呀?还是要他坐十多站地铁去南站?
    柏知望正想说不用管他,结果秦舟居然答应了。
    于是秦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柏知望进了父母家门。
    寸土寸金的外滩,豪华宽敞的花园别墅,全面贴心的管家物业,可以说是很多人的梦,柏知望也懒得费心神去算仅这一套房需要自己奋斗几辈子。
    秦舟住在二楼,房间与其他的都隔开,完全独立。不过房间的布置很奇怪,竟然是星空宇宙而不是想象中的古色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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