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再有什么事了。
    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好,该算的账也已经算完,他可以彻底不必再翻看这些东西了。
    他闭上眼睛,惬意地深呼吸着清凉雨气,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察觉到一点雨丝飘过来。
    骆炽敏锐地察觉出端倪,在心里数了两秒,忽然睁开眼睛,果然把正扶着叶片往他脸上送小雨星的幸运粉丝捉了个正着。
    幸运粉丝做了这种事,不但不心虚,还在公然低头专注看他。
    骆炽好胜心起,忽然松开自己手里那片叶子,雨水飞起来,落在影子先生的头顶上。
    明危亭不去挡那些雨,任凭它们落在头上脸上,反而牵了片湿漉漉的叶尖去碰骆炽的脸。
    那是株叶片细长的兰草,拂过的时候不只有清新雨气,也有不太明显的花香,带起一点轻柔的酥痒。
    骆炽忍不住笑出声,他没想到影子先生也会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觉得很开心,看到明危亭眼里毫不掩饰的笑意就更开心。
    这种比平时更强烈、更不容忽略的开心像是忽然打开了某个地方,慢慢渗进他胸腔的深处。
    骆炽尽力调整好呼吸,忽然正色:我在哪?
    明危亭扶着他,似乎是被这个问题引得生出了些担忧,扶稳骆炽冰凉的头颈,看了看他的眼睛。
    骆炽的视线很清亮,汗水顺着眉间躺下来,又被那些睫毛飞快灵活地眨着挡开。
    明危亭放下心,想了想:在家。
    在家里卧室的露台上。幸运观众试着答题,又特地补充,露台非常漂亮。
    骆炽果然喜欢这个答案,嘴角抿得弧度更深,却还是接着问:我在哪?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有种格外孩子气的神气,明危亭就又想起那个视频。
    谁家的艺人这么在意形象,只要看到镜头就必须保持帅气,还要找最好看的角度,为了摆造型连风衣都不好好穿。
    明危亭用额头碰了碰他的头发,他察觉到骆炽站的越来越稳,扶住他身体的手就跟着缓慢撤力。
    在幸运粉丝面前。明危亭的手虚拢在他头颈后,按在那些柔软微潮的短发上,轻轻揉了两下,在和幸运粉丝握手。
    谁家的粉丝啊。明危亭低声笑,这么幸运,喜欢上这么好的人。
    骆炽在这个答案里迅速变烫,原本苍白的额头和耳朵都开始泛红,这让他的气色也显得好了很多,甚至像是在某一个瞬间完完全全恢复了健康。
    骆炽已经只靠被握住的那只手就能站稳,他的喉咙轻轻动了下,开口发了个不算清晰的气流声。
    明危亭稳稳拉着他,俯下肩:什么?
    我。
    骆炽热腾腾字正腔圆:我家的。
    我家的粉丝。骆炽慢慢地学着说,我的粉丝。
    这句话其实很平常。
    骆炽是淮生娱乐的总经理,手底下多少艺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总有叫人一亮的明确闪光点。
    淮生娱乐把他们签回来,让他们练基本功,帮他们规划发展,给他们最合适的代言和资源。有实力又走得顺,理所当然地会被很多人喜欢,理所当然会有很多粉丝。
    骆炽会很注意不和他们在任何公共场合接近、不让人想起淮生娱乐还有这样一个总经理当初没注意这一点的时候,有张同框的照片被挑出来。底下全是抱怨怎么签了这么垃圾的公司,遇上这么垃圾的老板。
    那个小歌手才十六七岁,实在压不住脾气,趁经纪人不注意跟评论大吵一通,就这么惹了祸。
    后来小歌手被追着黑了整整两个月,又被经纪人训,半夜一个人蹲在公司练习室里哭。
    骆炽那天正好留在公司加班,被他一路哭到了练习室外,把人带出公司去吃火锅。
    小骆总给他讲舆论是这样。偏激的声音会更吸引眼球,会裹挟情绪,会声势浩荡到显得好像只有这一种声音。
    但早晚会发现,其实也不完全是这样。
    早晚有一天,狂欢的恶潮褪去,会变得好起来。
    小歌手被他暂时没收了手机,坐在红油辣锅前面一边哭一边大口吃肉,眼泪把麻酱碗都淹了。
    早晚是什么时候啊。小歌手吃撑到走不动,打着饱嗝还在哭,蹲在路边扯着他问,哥,要多晚啊,我撑不下去了。
    骆炽被他扯得没法,也蹲下来,拍拍他的脑袋。
    公关团队其实已经开始介入,要不了多久就能处理好这件事。后续的资源只要跟得稳当,最多再过半年,情况就会转好。
    骆炽再不出现在公众面前,不再让人想起淮生娱乐的总经理,自然不会再有攻讦的口实。
    不会太晚。骆炽说,撑着。
    骆炽笑着提醒他:下回长记性,别沾我了。
    明危亭见到骆炽忽然不动,他担心是骆炽又犯了头晕,握住骆炽的手臂低头想要查看,却忽然察觉到力道。
    骆炽的手臂向下坠,用上了想要留住他的手,非常想要把他的手带过去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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