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闭关时,的确间或关注着齐修的动向,但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所以,对于齐修身上那些潜移默化的转变,他是不知道的。
    现在他看着齐修,二十一岁的他,比起十七岁时样子,确有不同了。
    无疑,齐修是长得很好看的,他眉目坚毅、眼神坚韧。
    换做从前,如果说李简的双眸是淡然若水的样子,齐修的眼睛就承载了日月星辰。换言之,齐修的眼神、是有野心的。虽然他少年时有过沉郁的样子,但大部分时候,从他的眼神里,是可以看到坚毅、果敢、以及一种志在必得的少年志气。
    但现在,他眼里的星月似乎映入了深潭,潭水冰凉,所以他眼中的温度也凉了下来。整个人身上的锋芒似乎去掉了一些,但却显得有几分深藏不露。
    李简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三年不见,齐修似乎让自己有些看不透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眼的感觉,眼下,看着齐修举止得当、眼神淡定又坦荡,李简总是不再如三年前那般别扭,大方吃起菜来,算是重新接受齐修为他做的这些事。这表示在他眼里,两人总算恢复到正常如初的师徒关系。
    齐修几不可查地微微出了一口气,在李简低头吃菜的同时,敛眸看他一眼,瞳孔深深,晕着某种不可探寻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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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餐毕,齐修起身收拾碗筷。李简见状,便打算把房间打扫一下。他们闭关三年,屋子内外应该是堆积了不少灰尘的。不过李简开始打扫时,才发现这正厅已经纤尘不染,看样子已经被打扫过了。他再去到自己的屋中,发现连这里也被打扫干净。
    李简惊叹齐修办事效率的同时,坐到了床上,一时有点无所事事。过去三年,日夜都在修炼,让他现在有点不适应。好像除了修行,他都不知道要干嘛。
    李简正坐着发呆,脑中突然传来小青的声音。“嗨呀,许久不见,你想我了没?”
    李简:“……”
    李简冷漠呵呵脸,心里OS:你一出现就会给我任务给我麻烦,我为什么想你?
    “别这样啊。过去三年我可让你专心修炼,没折磨你啊。”小青叹口气,又笑了,“你不想我,那你想不想齐修啊?神坤镜只能看到他的大概状态,不能关注到他的方方面面呢。”
    “他安然无虞,我自放心,便能少了挂念,专心修行。”李简说
    小青:“哎……你在别人面前说话做出一副古风腔调就算了,怎么现在对我说话都这样了?你真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李简:“……管你屁事。”
    “……”小青翻了个白眼,“不过话说回来,你确定他安然无虞?”
    “什么意思?”李简倏地从床上站了起来。——难道齐修有什么危险?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青眨两下眼睛。
    李简立刻起身朝外走去。齐修不在正厅、也不在屋外,看来是在他自己房中。
    李简心有忧心,没想太多,直接就推开了齐修的门。——这一下,他就撞见了正在换衣服的齐修。齐修整个上半身都是裸的。
    李简立刻就别开了头,内心OS:我去小青你一定是故意的,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但他很快觉得——自己不该别头啊,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
    于是,李简又大大方方地把头正了回来。他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齐修健硕的腹肌、宽厚的胸膛,再往上,到达他的胳膊。
    李简立刻皱了眉——只因齐修左臂上竟满是伤痕。黑色的、似乎还夹着的血的伤痕一道又一道,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李简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即走过去,抓起他的胳膊问:“这是怎么回事?”
    齐修比李简还高了半个头,所以李简是略抬了头看他的。齐修微微倾身,离李简有些近。他垂眸看着李简近在咫尺的眼睫,淡淡笑了。“没什么,师父无需担心。”
    “这怎么能叫没什么?”李简摆头,“到底怎么回事?”
    想来,神坤镜主要用于窥测弟子们的心绪起伏和内力修为的波动,以此判断他们有没有出事,及时让各位师父知道。但对于胳膊上的这种皮外伤,神坤镜是不会管的,李简又不是时时刻刻盯着神坤镜,自然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修感受胳膊上传来的李简指尖的温度,一时竟没舍得抽开手,就任由李简这么握着。他放轻了声音,说:“师父,真的没什么。只是有时会觉得……魔息难以抑制,还有些时候,会觉得闭关坚持不下去,就以此来鞭策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些伤都是你自己弄的?你为何不告诉我?”李简忍不住责问。
    “师父,真的没事。不疼。”齐修进一步放柔了声音,似乎生怕惊扰到了什么。
    也是这个时候,李简才发觉他和齐修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过近了些。
    李简终究松开齐修的胳膊,退后一步朝他看去,“当真如此?我虽然没有感染过魔息,但听说有人感染魔息,经常会痛苦难忍、甚至出现幻觉。我本以为青穹术法可以对它予以压制,加上未曾听你提起过被魔息影响,便以为你——”
    李简难以想象,过去三年里,多少次自己看不见的时候,齐修体内魔息作乱,修炼难以进行。那魔息可能让他陷入狂乱、可让他陷入幻想。然后,是他用剑割自己的胳膊,用疼痛将自己拉回现实,逼迫自己的神智努力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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