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李简也不由皱紧了眉头。——穆想衣的下落是个迷。如果这始终是个迷,那也是好的。至少她还有可能活着。可现在,既然她的魂魄出现,那表示——她确实已经死了。
    她如果彻底死干净,那都也罢了。她很早就离开了齐修,齐修对她好奇多于记挂,其实并没有与她有很深的羁绊之情。但现在,她的魂灵偏偏出现在了齐修面前,偏偏……让齐修看到了她。
    随着那群人的靠近,齐修拉着李简,立刻使用了屏息之术、敛去身形。
    只听得有人说:“仙女,太好了,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就能出去了吧?”
    “对。”一个大气又温婉的声音出现,“今晚回家,大家按我说的,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老地方集合,我来施法、你们配合,我们就能出去了。还有……不要叫我仙女姐姐,不如就……叫我穆姑娘好了。”
    原来,这便是穆想衣。
    “穆姑娘,那你说……玄德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有人问。
    “与魔界勾结,换取他想要的利益呗。”穆想衣声音冷冽,又夹着一丝伤痛,似乎在后悔自己曾经爱错了人。
    半晌,穆想衣叹口气,又重新恢复温婉,“不怕。我已联系上兄长,里应外合,明日就救大家出去。出去之后,你们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
    “太好了!”
    “仙女姐姐,我们何德何能!”
    村民的声音此起彼伏。
    听着这样的话,李简忽然很难过。——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早都死了。他们等不到“明天”了,也再不能走出这桃花溪谷了。
    这个时候,穆想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咦——有上清之气……”
    穆想衣凝眸,神情骤然严肃,看向了齐修和李简的方向。“二位何门何派,是敌是友?”
    看来,自己纵然使用了屏息之术,到底也没能瞒过母亲。齐修带着李简一起现身,看向穆想衣。他动了动唇,一时心绪复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对。你是魔。”穆想衣看向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眶似乎有些湿润。“你……”
    齐修朝她跪了下来,规规矩矩朝她鞠了一躬。“儿臣……见过母妃。”
    “你……你是阿修?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只有三岁才对……”穆想衣想到什么,瞳孔骤然放大,“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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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醒来的时候,按了按有些疼的后脑,发现自己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
    瀑布飞流直下,溅起水花。而孟挽青就站在瀑布之前。紫袍似乎染了流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极为明艳动人。
    杜睿起身朝她走去。“什么情况?这哪儿?我们不是在桃花溪谷吗?”
    孟挽青神色平静地看向他。“你不记得了吗?这是我们初见的地方。”
    杜睿想起来了。这确实是他与孟挽青百余年前、初次见面的地方,叫梦还山。
    但是,梦幻山距离桃花溪谷极为遥远,杜睿委实不知自己为何竟来到这里。
    孟挽青勾唇而笑。“他们师徒二人不肯吃我做的东西,所以我没能把他们带来。不过也好。免得他们碍事。”
    “你会传送术?”杜睿问。
    “对。我与钟离城、穆想衣是朋友,他们教我的。当年我们一起,尝试过去救桃花溪谷的人。可我们失败了。”孟挽青笑,“传送术不难。修为不高深的人也可以用,懂得运用万物自带的灵力就好。”
    “我不信以你的修为能把我传这么远。这两处地方相聚千里。”杜睿说。
    孟挽青无奈。“好吧。瞒不过你。这里还是桃花溪谷,行了吧?不过,我们在我制造的幻境中。”
    “你到底什么意思?”杜睿看向她,“挽青,你——你怎么了?”
    孟挽青神色依然平静,她的眼倒映着青山碧水,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三尺冰窖。“你知道吗?桃花溪谷的时间永远只有一天。这是穆想衣为了救人,用尽一生魔息、乃至付出性命实现的。她本意是为了救人,却终究事与愿违。我借用这道时间枷锁,构建了这个幻境,你我永远停留在这天,不好吗?”
    “挽青,你是不是疯了?”杜睿大惊失色。他从不知道,表面淡然若水的孟挽青竟有如此可怕的手段。
    “也许吧。我早就疯了。”孟挽青轻轻笑着看向他,就像刚遇见他一样,“人生若只如初见。太多人喜欢这句话,因为他们都想回到最初。现在,我让我们永远停留在初见的那一天,难道不好吗?”
    第34章 献祭
    桃花溪谷, 天即将入幕。
    穆想衣让其余村民先往家的方向走, 她则跟着齐修和李简来到一棵树下。
    李简望了一眼村民们离去的方向,不由叹了一口气。——他们日复一日、满怀希望地进行自救,却不知道他们早就死了。他们被困在这里, 困了整整十八年了。
    树下,大致听李简和齐修讲述了他们这一路的见闻,穆想衣皱了皱眉,闭眼叹息。“原来……我们终究都没能够逃离这里。”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简不由问。
    穆想衣反问:“你们刚才说, 这谷口有我的石像?”
    “对。难道这不是村民建的?”李简蹙眉。
    穆想衣摇了摇头, 再道:“我出生于魔界东离族。东离一族有一种术法,可以禁锢时间。但所对应的,施法者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那就是自身会化为石像、继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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