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珵净说了声麻烦你了后离开病房。
    栗珵净在公交车站等车。
    暮色四合,她抱臂看着马路上的车流,思绪逐渐神游,脑海重温着昨天看的那部电影。慢慢地,她眼睛的焦点由模糊变到清晰,直至注意到眼前的车流已经静止,一些行人走上前来,她的视线不经意间停留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看错了吧,可能是累了。
    待他越走越近,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虞峄穿着昨天那件黑色卫衣和灰色运动裤,朝她的方向走过来。就在她以为他会直接和她擦肩而过,他却像是忽然注意到了她,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真巧。虞峄笑着看她,下班等车?
    栗珵净点了点头,算是敷衍他。
    要我送你吗?虞峄说,开车过来的,车就停在附近。
    栗珵净拒绝他: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停在她面前,还摆出了一副和她闲聊的架势,明明他们之间的沟通在昨天下午就结束了。
    虞峄没急着走,继续问她:你在旁边的医院上班吧。
    栗珵净默认。
    谭丽儿告诉我的。虞峄凝视栗珵净的眼睛,坦然地说,她说我和你挺般配的,还鼓励我主动一点。
    不知是不是他无意间又贴近了一些,栗珵净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鲜明气息,一种类似木香的味道。
    不难闻,但栗珵净还是退后一步,语气疏离地说:没必要,我们并不合适,就别把时间浪费在彼此身上了。
    虞峄笑问:很不合适吗?
    栗珵净干脆地说:对,现在是我高攀不起你了。
    如果这是他想听的,那她就说给他听好了,说出口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虞峄听到这里看她的眼神温和了许多:我说你什么了吗?你何必妄自菲薄。
    感觉到他有些难缠,栗珵净淡淡一笑,慢慢转过头去,不准备再搭理他。
    虞峄趁她没注意,挪动脚步,低声问: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在意我说你年纪大了?
    栗珵净的耳朵忽然覆盖上了一股温热,她反应过来后转过脸来,完全没料到他会挨着她这么近说悄悄话,赶紧退开一步,不可置信般地看着他。
    和你开玩笑的,别太当真了。虞峄说着漫不经心地打量起眼前人的脸和身材,然后评价道,老实说,你依旧很漂亮,尤其身材保持得很不错。这样看,你腰上一点赘肉也没有,一双腿又长又直,线条很美。
    他的一双眼眸极亮,如同隧道尽头的光源,这样不加掩饰地盯着她看,让她感觉尴尬,她忍不住提醒他:你能不能自重一点?
    我不过是在赞美你。虞峄笑了,像是不解一般,请问你要我自重什么?
    栗珵净无语了,明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玩笑话,是他无聊的时候用来消遣的,但她听了不太舒服,想和他讲几句道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估计他也不会听她的。
    她略有些纠结的时候,余光瞅见久等的公交车已经开过来了,正停在前一辆车后,她不准备再和他说没意义的话了,转身便走。
    等栗珵净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无意间看向窗外,虞峄竟然还停在原地。她见他双手放在裤袋里,视线从容地看过来,仿佛是准备目送她回去。
    栗珵净皱眉,心想这人莫非是有病。
    自己当初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对这个人产生过心动?想到此,栗珵净放在包上的手不由地一颤,简直不敢去回想十九岁时那偶发的心动。
    就当从没有遇见过这个人,栗珵净冷静地想。
    他们以后一定不会再见面了。
    接下来几天,沙阿姨的表现和消极怠工无差,栗珵净每回走进病房都看见她在低头玩手机,似乎连表面功夫都不屑做了。
    栗珵净暂时没说什么。
    这一天,栗珵净又一次发现爸爸的脸没有按时擦洗,任由眼屎糊住了眼睛,嘴唇也相当干裂。
    栗成铂咿咿呀呀地和栗珵净说话,栗珵净专注听他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他好像用力挤出了一个偷懒的词汇,她听见后回头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沙阿姨,后者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短视频,含着笑,一脸舒坦。
    栗珵净提出和沙阿姨聊一聊。没多久她们又去了走廊尽头说话,不出意外,沙阿姨又提出涨工资的要求。
    凭什么我比人家的钱少啊?人家今天中午还收到一碗炖蹄髈了呢,吃得可香了。沙阿姨觉得栗珵净小气,给钱少还不额外送她好吃的,不如别人懂人情世故。
    栗珵净向她解释了几遍自己的难处,但她懒得听栗珵净找理由,认定是栗珵净抠门,和她计较几百块钱,依旧持续絮叨着自己比人家少了五百块钱的事。
    栗珵净觉得自己再好脾气都要被磨光了,忍无可忍后打断了沙阿姨的絮叨,冷静地说:知道人家为什么赚得比你多吗?因为她比你专业,态度也比你认真,我每回来都看见她忙里忙外,对病人也一直是柔声细语,而你不是在吃零食就是在玩手机,之前还对着我爸的耳朵吼他。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一个月给你五千我都觉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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