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是我,你别害怕。栗珵净赶紧说。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坐在这里?几点了?你还没睡觉?楚荟菱一脸惊魂甫定。
    我坐在这里想一些事情。栗珵净说。
    想什么呢?楚荟菱皱眉。
    栗珵净轻喃一句:妈,你很希望我结婚吗?
    楚荟菱觉得女儿这个状态很奇怪,简直让她有些毛骨悚然了,不由关心一句:怎么大晚上问这个?
    栗珵净安静地看着她。
    当然希望啊,哪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自己女儿结婚?楚荟菱狐疑地看了看她,然后柔声说,我去方便一下。净净,你赶紧回房睡觉去吧。
    栗珵净说了声好。
    栗珵净又躺回床上,脸枕着手臂,整个人很清醒,没有半点睡意。
    虞峄说要和她结婚。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考虑与他结婚的可行性。
    之前她认为以自己目前的条件,他不会看上自己,然而他明确说那些无所谓。
    撇去适不适合般配与否这些,她问自己:你现在对他有感觉吗?
    其实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甚至是一直在回避想当年的他。
    当年的虞峄皮肤白净,又瘦又高,头发比现在的长一些,黑而柔软。
    说起来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哇,这人很帅。
    他给她送了好几天的中餐,他们之间除了收好了和谢谢你之外,也没有别的交流。
    她还以为他是一个安静腼腆的大男生,做事很认真,每次都是按时送达,把东西稳妥地递到她手里。
    有一回,她拿着餐点轻快地跑上楼,跑到二楼的转弯处,余光看见楼下的他还没走,且在抬头看她,她刹车停下,走到老式居民楼的护栏前,低头问:怎么了,你不走?
    他看着她,没忍住笑了,说:你太美了,我单纯就想多看一会儿。
    十九岁的栗珵净被他一句话说得整张脸都微微发红。当时她很年轻,不是很擅长社交,若是换作现在,一定会大方地说一句谢谢你的赞美,但那一天,她听见他的夸赞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并且还害羞地瞪了他一眼。
    后面几天,她莫名其妙地开始期待他的出现。他来了,她有些紧张地走下楼,推开楼门的一刻,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老实说,当时他身上的汗味有些浓,不算清爽,但她却不觉得讨厌。
    你今天也这么漂亮。他把餐点递给她,很自然地说了一句。
    她悄悄看他一眼,接过餐点,没开口说话。
    现在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跑来这里送餐。他笑了,脸颊上满是汗,一双炽亮的眼眸神采奕奕,丝毫没有疲倦,因为能看见你。
    高温天,最高温度超过三十九度。
    你渴不渴?她斟酌着说,不如我去楼上拿一瓶矿泉水给你。
    不用,我有冰水。他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谢谢你关心我。
    后来有一天傍晚,她出去散步的时候被一只毒虫咬了一口,回家后仅仅涂抹了风油精,没当一回事。隔天醒来后吓了一大跳,脚背肿得夸张,还很红,按一按却没什么感觉。当时栗成铂和楚荟菱去避暑山庄玩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她自己下了地,就感觉肿了的那只脚比较沉,痛觉是没有。她走去洗手间,拿凉水冲刷。效果甚微,几个小时过去了,脚背依然很肿,连拖鞋都穿不下了,她很郁闷。
    等中午他过来送餐时,她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下楼。
    因为她就穿了一只拖鞋,他一眼就看见她的脚丫子了,赶忙问她怎么了。无论她怎么说没事,不疼,他非要坚持带她去附近的医院看一看。
    我小时候住在乡下,记得那会儿有个被野蛇咬了一口的人,他脚背也是肿得很高。记得当时他蹲在她面前,皱眉看着她的脚,忽地抬眼睛看她,你真的要去一趟医院。
    她被他说得也慌张起来,于是说:好,我自己去医院。
    没事,我载你过去,十分钟就到了。他迅速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电瓶车,你坐我后面。
    电瓶车不能带成年人的。她一本正经地说,很危险。
    平时当然不会。这不是紧急情况吗?也算是万不得已。他解释,放心,我骑车非常稳的。
    于是,他载着她去就近的社区医院了。
    天气非常炎热,赶到医院,她脸上和背上也都是汗了,他停下车,转头说:我身上很臭吧?我一直担心把你熏着了。
    她当时伸手挠一挠眉毛,说:还好,不是很臭啊。
    后来她结束就诊,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看他去窗口帮她去拿药。
    不知为何,她肿着脚背,却觉得很甜蜜,有一种被照顾和保护的感觉。
    她悄悄看他的背影,等他回过身的刹那,她赶紧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感觉自己那加快的心跳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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