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往昔许禾是不会给许韶春上家里来做事这种机会的,但是这两年他二姐确实有所改观,而且也会料理庄稼农事了,什么活计也都不在话下。
    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倒也不必把事做绝。
    二姐要去哪边自己看吧。
    如此我就留在村子这头吧。
    许禾闻言面露诧异,他想都不用想觉得许韶春是要去客舍那头的,虽说他工钱开的差不多,可是那边整洁,可比料理鸡鸭舒坦。
    许韶春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自顾解释道:孩子还小,虽说是家里现在的独苗苗,可总归还是要亲娘照看一二。我在这边忙完了还能回去看看孩子,隔的也近。
    许禾眉心微动,倒是不曾想她二姐做了母亲以后比以前想事情周全多了。
    二姐做好决定就是,这头工钱一个月是六百文。把要干的事儿和工钱谈开来以后,许禾还是多嘴了一句:费家肯要你出来?
    许韶春微微叹了口气。
    如何不准,我才生个儿子,丈夫便纳妾,还是个身世低微的,婆婆虽说是袒护费廉,可到底欢喜她的大孙子,心里多少对我有些歉疚,我开口的倒是也都依着。
    许禾不是个喜欢多嘴别人家事的,没有细问许韶春和费廉究竟如何,可听她张口闭口唤的都是费廉的名讳,便知两人的情分当是不如往昔。
    他心有感慨,又不知如何宽慰,便道:有什么难处便同娘说,她定然会给二姐想办法。
    刘香兰有点什么定然会拿到张家来说谈,他到时也就什么都知道了,能帮的上的也可以帮扶一二。
    以前受父母偏宠虽是很娇纵,可许韶春却不是傻子,知道许禾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许禾介于以前在家里的事情,亦或者是他本身的性子,这都让他说不出什么直接暖人的话来,可偏生是这般拐弯的话反而让她心中一热,很是五味杂陈。
    我便是如此了,好在有儿子,将就着过吧。许韶春顿了顿:还望你把人看牢实,别走我的老路才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许禾起身送人,两个矮冬瓜在院子里玩儿,看着许韶春走,从木马上下来:姨母再见。
    许韶春听着软糯的声音眼角微弯:好。
    有朝一日她的孩子也会长大些变得很可爱,她心有所宽慰,倘若不是有孩子,再遇上这么些事儿,她都不知是否能撑过去。
    姐姐回来了?
    许韶春方才回到费家,纳进来的那个便在院子闲喊着她。
    夜饭要吃的菜你洗好了?
    夫君说我有身子,重活儿都不必做。
    许韶春冷斜了他一眼:洗摘个菜都嫌重,不妨饭也不吃了为好。
    姐姐何故说这般重的话,我初来这个家,也只是一切照着夫君的话行事。
    许韶春瞧着那人一副勾栏做派,心中直犯恶心,偏生费廉就吃这套。
    想当初自己有着身孕还操持一家老小起居,费廉直夸她贤惠持家,她还以为自己那丈夫当真就喜欢贤德孝顺的,没想到也不尽然。
    此番对待下,她如何能不心寒,自打这哥儿进了门,她那丈夫便隔三差五朝他屋去,他们两人还能有多少情分在。
    许韶春很是气怒了一阵子,日子长了竟是慢慢冷静了下来。当初嫁过来什么都要干,日日受人白眼被婆婆刁难,她还不是扛过来了,而今若是气坏了身子才是得不偿失,孩子还那么小,还得靠她这个娘撑着。
    她思来想去,与其在屋里受些腌臜气,不如去挣些银钱傍身,以后也好体己儿子。
    你要领着鸡毛当令箭也随你。
    许韶春丢下一句话都懒得同那人搬扯,径直进屋去奶孩子了。
    那小哥儿也是觉得无趣,回到了椅子前狠狠扯了几片菜叶子丢进盆里。
    对了,你之前不是卖乖要去书塾送饭吗,以后我有事儿忙了,就换做你去吧。
    小哥儿闻言脸上一喜:风哥儿自都听姐姐的安排。
    夜里,许韶春便同一家人说了自己要去帮工的事情,费廉当即就放下了筷子:家里又不是吃不起饭,作何出去帮工。
    家里一添就是几口人,有些连摘个菜都嫌活儿重了,若再不出去寻点事儿做,日子还如何过。
    费廉听到这样的话心中很是不愉,可到底是自己理亏,语气便也没有那般强硬:风哥儿是有了身子我才叫少做些活儿的,看你怎说话这般,以前也不见你如此刻薄。
    圣贤书所言,女子需得大度,你这般叫外人看了笑话。
    许韶春直言:我们家还有什么笑话没被看过?
    眼见着氛围越发不妙,费母出言打断:吃饭,都吃饭。韶春要想去就去,风哥儿以后家里的饭就你来做,以前韶春有孕也做这些。再者城里那些个妾室吃饭都是不能上桌的,只能在一旁伺候站着,我们乡野人户没有这些规矩,但你也不可懒怠!
    费母发了话,费廉不反驳,一家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饭后,费廉借着说孩子夜里啼哭打扰睡眠,明日授课没有精神为借口,还是暗搓搓去了风哥儿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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