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致没接话了。
    她没要他的心头血,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她。
    而她根本不愿意
    黑衣的尊者眸底微暗。
    拂珠又道:我不管你想跟多久,我先把话跟你说清楚了,等我到家,但凡我爹娘在场,还有曲哥哥和翡姐姐在,你随便去哪都行,就是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如何,你答不答应?
    说着从须弥戒中取出玉简,竟是要在天道的见证下,与乌致建立契约。
    看着那玉简,乌致眸底再暗了暗。
    她就这么不信任他?
    但很快,他开口:曲哥哥是谁?
    是人,拂珠答得相当随意,行了快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你先说曲哥哥是谁。
    刚说了,曲哥哥是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喊他哥哥,他紧紧盯着她,我知道你没有兄弟姊妹。
    未料乌致突然变得难缠,拂珠不快地抿了抿唇。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像师父那样对他口吐芬芳。
    曲哥哥是谁关他什么事啊?
    奈何看乌致这副样子,似乎她不给出足够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打算签订天道契约,拂珠只好憋着气道:曲哥哥姓曲名从渡,是我家隔壁邻居,比我大几岁,我去蓬莱前,一直都是他带我读书玩耍,所以喊他哥哥满意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冲极了。
    看出她不高兴,乌致没问更多,说满意。
    随后接住她抛来的玉简,在她的密切注视中签下这份天道契约。
    契约一成,拂珠收好玉简,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这人赶不走,也骂不走,她唯有出此下策,才好不必太担忧他在人前突然发疯。
    当然,如果真碰上连天道契约都镇不住他的危急关头,那她就只能动用临走前从张师弟那儿拿的灵符,亲自镇他了。
    但愿接下来都顺顺利利的吧。
    拂珠想着,重新御剑。
    这次途中没再停歇,她一路疾驰,横跨整个轩辕丘。
    现下这个时间,轩辕丘中心的那道深渊,即帝墓出世的入口所在,已然汇聚了不少从其余四天及昆仑虚赶来的修士。极目眺望,深渊两岸不时有灵力爆发开来,煞气冲天,那等战斗波动连远在皇城的凡人都有所察觉,足见其鱼龙混杂的纷乱。
    拂珠自然不会提前凑热闹。
    这个时候敢去的,要么实力足够强,要么就是脑子不清醒,自诩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殊不知每逢帝墓出世,总有数也数不清的修士在进入帝墓前便已丧命。他们的尸体被丢进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捞都捞不着。
    于是无需乌致提醒,拂珠足下长剑偏转方向,绕路而行。
    这么一绕路,眼看日头西斜,再不抓紧点,就没法按照预计的时间到家了,拂珠索性吞服了枚恢复灵力用的回春丹,往剑上连贴数张飞天符,紧赶慢赶,才堪堪在天黑前到达皇城东城门。
    赶上了。
    东城门还没关。
    终于到了!
    等不及拂珠的剑停稳,白近流先行跳下地。
    它四处张望一番,而后小鼻子抽动,对天嗅对地嗅,试图嗅出自己六年前留下的气味。
    六年前,它就是在这皇城外等到的姐姐。
    也不知是真嗅着了还是怎么,只听嗷呜一声,再看过去,那雪白团子已经往草木里钻没影儿了。
    别跑太远,拂珠没追白近流,还要排队呢。
    作为中州的中心,皇城一向人流往来众多,又恰逢帝墓即将出世,想进城的人多到得排队。
    拂珠还记得六年前蓬莱各大宗来皇城招新那会儿,皇城俨然热闹非凡,天天进出东城门的人多得很,却也没此刻的队伍长。
    知道啦!
    白近流远远应了声。
    像皇城内不允许御风,这皇城外的一定范围内也不允许打架斗殴,因此拂珠并不很担心白近流的安危。她收剑入鞘,上前去排队。
    乌致在她身后排着。
    不久,天色擦黑,马上就排到拂珠了,白近流毫发无损地从草丛里钻出来,跳回拂珠肩上,跟她一起登名。
    这是皇城临时增加的新规定。
    想进帝墓寻求机缘的修士太多,剑道佛魔妖,丹符阵音食,这其中的妖修想进皇城,登名时必须要报上名讳,妖兽亦然,有主的得跟主人一同登记,否则不允许入城。
    白近流嘀嘀咕咕地说这是它头一次登名。
    料想是去年东海宗门大比的留影石有传到皇城这边,又或许是原本就认识拂珠,守城门的护卫边给拂珠和白近流登记,边对拂珠道:回来了啊。
    拂珠点头。
    昨天碰到姬夫人,夫人还在说不知道春天结束前你能不能回来,不想你今日就回来了。
    护卫登记完,笑着一摆手,让她赶紧回家。
    拂珠谢过,抬脚便走。
    却是没走两步,她就开始跑。
    然后没跑两下,她就想动用灵力,抑或御剑,这样能更快到家。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用,她像城里随处可见的凡人般,一路跑向家所在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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