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要不是宋阿山主动露出马脚,是不是永远发现不了他们,清晓想一想,还是有些后怕。
    顾家的眼线只是在京城中吗,谁知道皇宫里会不会有。
    京城是天子的京城,顾家如此胆大包天,只可能在图谋一件大事篡权夺位。
    祁太安看了清晓一眼,她正襟危坐,身体绷着,俨然已经气到了极致,顾昭然当年谋反,顾家肯定给了他帮助,但她当时以为,顾昭然是主谋。
    如今从头再来,她才发现,顾家的阴谋其实开始得很早,说不定在送顾昭然入宫做皇夫的时候,他们就有了这个心思,以顾代祁。
    顾家唯一没想到的是,祁太安根本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样好拿捏,并且一举破了他们的局,顾昭然难道只是替罪羔羊?
    还有望隐,她前世并没有发现望隐,那皇叔的死真的只是因为陶苇杭冷落他所致吗?
    矛头直指顾家,祁太安越想越不能安稳,一旦涉及祁晏,她就容易丧失理智。
    真是放肆。祁太安站起来,迎面砸下去一个砚台,朕的天下,岂是他们可以谋算的。
    她气势滔滔,肯定是要彻查顾家的。
    但请陛下吩咐。清晓和苏玉都站在底下,她们两个都是祁太安的人,一定会尽心竭力为祁太安铲除祸患。
    祁太安又坐了下去,她勉强冷静下来,顾家如此深谋远虑,她也不能操之过急,更何况皇叔也牵涉其中。
    顺着宋阿山和望隐去查,一定要把他们在京城的网查出来,查到之后,按兵不动,留到以后需要之时。
    此时动手只能清除顾家在京城的势力,而且还会打草惊蛇,不是上上之计,她倒是要看看,顾家到底想干什么。
    陛下,太夫来了。门口的宫侍进来通报。
    顾昭然此时来,真是意味深长啊。
    清晓走到那个宫侍面前,吩咐道:请太夫在前殿等着,陛下失手打碎了一个砚台,你再找一个新的过来。
    是。
    顾昭然在前殿坐立不安,让看见他的祁太安有些出乎意料。
    顾昭然太看重他的容貌,穿着也是一丝不苟,他从来都是收拾得很体面,但今日,他眉间难掩憔悴,眼睛红肿,整个人都透露着,比先帝驾崩那日,更深的难过。
    苏玉也在啊。
    是,奴婢是替皇夫来送甜羹给陛下的。
    祁太安挑了挑眉,原来是装的啊,但她不动声色地问:父亲这是病了吗?
    她一脸关切,顾昭然嘴巴张了张,费力地说:我六神无主。
    他的嗓子太哑,每一句话都是挤破牙关出来的,真像哀伤过度。
    到底怎么了?祁太安着急地问。
    顾昭然回头看向春山,春山会意,将手中拿着的一封信交给了祁太安。
    这是我母亲来的信,我父亲病重,已然快要不行了。顾昭然说着说着就掉了泪。
    这还是祁太安第一次从顾昭然这里听说顾家的事,信上的字苍劲有力,看着真是野心勃勃,欲要图谋她的天下啊。
    信上言明顾昭然父亲病重,可能捱不过三伏天,希望顾昭然回顾家见他最后一面。
    可顾昭然毕竟是太夫,回蜀地兹事体大,他自然要先来问过祁太安,祁太安点头了他才能启程。
    没什么不对劲的,要是顾昭然的戏再好一点,没叫她看出来,那就更好了,至少顾昭然的眼泪是真的。
    祁太安将信按在桌子上,父亲想要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我心内害怕。
    祁太安点了点桌子,有些为难地道:可是新阳和阮塘不日就将举办婚事,这
    顾昭然一愣,他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一面是孩子的婚事,一面是病重的父亲,阮塘很快就要启程回到边境,下一次回京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婚事是不能往后延的,可他又怕回去晚了会发生什么变故。
    顾昭然咬咬牙,阮塘我已经见过,新阳嫁给她,我是满意的,父亲那边,我不能再耽搁了。
    祁太安一眼望进顾昭然的眼里,她问:真的吗?
    顾昭然几乎以为祁太安看穿了自己,他正想应,祁太安又道:父亲远在京城,双亲又不从蜀地过来,也难为父亲十几年不见他们,如今您父亲病重,您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见他的。
    再体贴不过了,顾昭然一怔,连忙点头,是,是,你明白就好。
    只是此去蜀地,山高路远,路上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朕要为父亲的安危考虑。祁太安句句情真意切,好到让顾昭然有些恍惚。
    辛苦陛下了,春山秋水足矣。
    春山秋水虽然武功高强,但朕还是无法放心,且让清晓好好挑几个人。
    清晓比顾昭然反应快,直直跪到祁太安和顾昭然身前,属下领命,请陛下和太夫放心。
    让清晓挑人,无疑是祁太安要在顾昭然一行中安插眼线,顾昭然握了握手,又松开,反正到了蜀地,任凭祁太安有再多的人,都别想得到什么消息。
    劳陛下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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