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茯苓在众人瞩目中,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支花。
    下边的男人们登时发出兴奋的喊声与口哨声。
    柳茯苓紧张的吞咽,一颗心如同被手掌攥住,憋得透不过气来。
    无人注意到,楼顶上无人处,一个瘦小的女子正呆呆的看着楼下的盛景,她的姐姐灿若暖阳,美得惊心动魄,她注意到,台下有无数的达官显贵,还有皇子王爷
    德子受柳茯苓嘱托,要好好看顾桂枝,怎料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只分心看了看歌舞,桂枝便不见了。
    德子吓坏了,四处寻找桂枝,终于在楼顶的最高处找到了她,此时已是一头汗。
    楼下愈发热闹起来,喧哗声四起,柳茯苓站在中央,便如同群狼环伺的可怜猎物。
    桂枝脸色苍白,死死地用手指抓着栏杆,指甲几乎要陷进去一般。
    桂枝姑娘,你怎么来这儿了。德子擦了擦汗上前问,身子可撑得住?
    嗯,今日好多了。桂枝目光依旧看着人群中的姐姐,目光无神,她忽然笑了笑,问,德子,你说姐姐是不是因为我才走不了?
    啊,这个德子也没想到她忽然会说起这个,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急忙想劝慰几句的时候,桂枝却再次开了口。
    你不必安慰我了。桂枝缓缓地眨了眨眼皮,看着姐姐。
    姐姐是天底下心地最好的人。桂枝深吸一口气,若不是因为我,她早就能出楼。
    她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讨来特赦的,但她不能自己一个人走,要带上我,便要为柳家正名,要皇帝赦免整个柳家。桂枝看向德子,笑了笑,我说得对吗?
    这个话痨的德子第一次不知如何应对桂枝,面前的桂枝虽然在笑,可德子却觉得她仿佛一个黑洞一般,不管你怎么劝慰,她都不会听。
    实际上,也根本没法劝。
    因为德子知道,桂枝说的这些话都是事实。柳茯苓与人为善是出了名的,她心地纯善懂事,安居一隅,姐姐妹妹的有什么难处,她看到了,都会帮一帮,明明一身的本事,却从不与人交锋。
    不然楼里也不会有那么多姑娘们喜欢她,护着她,即便她做领乐也不嫉妒,反而为她抱不平。
    就连何掌事,也将她护在掌心跟宝贝似的。
    楼中人每次聊起柳茯苓,谁不说一句可惜。
    就连德子自己也与人聊过此事,若不是因为有桂枝这个累赘,柳茯苓只轻易撩撩,便能勾上不少达官显贵,即便不能脱籍,也能过得相当舒坦。
    桂枝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苦笑了笑,眼眶早已湿润,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柳茯苓,满眼的留恋。
    柳茯苓感觉上边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目光灼灼的,与那些眼中堆满了欲望的男子们不同,她下意识的便要往上看,可她身后的何掌事却已经在催促,茯苓,快去吧,再不选人,天花板都要被这帮人掀开了。
    柳茯苓心中一定,集中精神在面前的男人们身上。
    赵云崇赵云崇在何处?
    柳茯苓用眼眸的余光一扫,见赵云崇原本所在的位置上已经不见了人影。
    去哪了?柳茯苓心中一慌。
    时辰已到,她只能慢慢的往前走,走过赵云崇的位置,不见他的人,她只好继续往前绕。
    走道细窄,她艰难向前,脸上还得保持着笑容,躲过那些不规矩的手。
    再往前走些,柳茯苓终于看到了赵云崇。
    出乎她意料的是,赵云崇面前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面容平静,靠在软椅上的赵云屹。
    赵云崇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在赵云屹的面前,只见赵云崇微微蹙眉,在混乱和嘈杂之中略微俯身,似乎正在听赵云屹与他说什么重要的事。
    赵云屹虽看起来是病弱之躯,可当他面含笑意说起话来,却有一股十足的上位者气息,相比之下,而赵云崇虽然康健,可论气势而言,在赵云屹面前,却始终缺了点什么似的。
    缺了什么?
    缺了无数个心眼。
    赵云屹的心眼多如蜂窝,柳茯苓一见此场景,便觉得不妙。
    她无奈,只能悄悄给赵云崇递了个轻飘飘的眼神,她本想直接把花儿递过去,可是赵云屹来的太晚,座位距离柳茯苓所在的位置较远,且要绕过明月楼堂中的一块小锦鲤池,这才能将花儿递过去。
    快挑人啊!磨蹭什么!
    柳姑娘是要将全场的男人都看一遍吗?
    胃口还挺大呀。
    周围响起了嘈杂的叫喊声,柳茯苓知道自己动作应当快一些,可赵云崇像是这时才回过神来似的,与赵云屹抱拳行礼,他看了一眼柳茯苓,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去那边等你,便迅速的从另一条路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
    赵云崇走的路,自然是与柳茯苓被安排的路径是不一致的,柳茯苓已经走到此,他却又回去了!
    柳茯苓几乎觉得,赵云屹这是明明知道自己的选择,却故意将赵云崇和自己耍着玩。
    柳茯苓半是生气半是无奈,无奈之余,无法纾解愤懑的情绪,便一面往前走,一面忍不住瞪向赵云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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