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皎只是下意识不让自己吃亏,真要思索起来,其实毫无想法,盯住江越年的脸放空。
    月色皎洁,对方眼眸半垂,透明得可见青色细小血管,眉间的疲惫难掩气质的俊逸清贵。
    龙傲天现在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未进阶版小可怜。
    孟皎冒出这个念头以后顿时浑身一凛,警觉了起来。
    心疼男人?天呐,他怎么可以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这就是龙傲天的魅力吗?
    恐怖如斯!
    迅速端正好自己的态度,孟皎快速糊弄过话题:没想好,先欠着吧。外公担心我,我得先回家。你处理完事情可以让司机来接你。
    江越年没有拒绝:好。
    孟皎的背影飞快消失在街尾,西服修身,显出他的高挑挺拔。
    江越年听到身边传来气短、猥.琐的口哨声,转头果然是于光那张脸,似乎重返自大的状态。
    随着酒意挥发以及律师的联系,于光渐渐醒悟过来,他们于家有钱,进局子这点小事很快就能摆平,也就孟皎和江越年天真,居然相信能有什么惩罚。卷土重来的傲慢和愤怒让他嘲讽了一番警察以后出门寻找江越年的踪迹。
    江越年,别说是诬陷,杀人放火我都不在话下。于光咧咧嘴,你未婚妻对你挺好,一直维护你,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好运呢?总有人在帮你。当初你妈为了你能上学,也求到我爸那里
    于光的父亲是初中的校长,当时中学里一群人校园暴力江越年,江越年反击之中将其中一个于家的表亲小孩给打进了医院,他的妈妈去找了于光的父亲希望江越年不被退学。谁知道于父对江母动了心思,私下多次暗示,被江母拒绝之后恼羞成怒造谣江母勾引不成。
    于母却站在于父那儿,广为宣传江母狐狸精不要脸。
    而于光在学校依葫芦画瓢,学着家中母亲的模样见到江越年就骂他的妈妈贱人、小三诸如此类的话语,把事情越传越开。
    于光盯住江越年的表情,他不吝于用最简单粗暴的提醒一遍一遍撕开江越年的伤疤。
    这就是江越年忤逆他的代价。
    江越年清隽的脸庞隐匿在黑暗中,很轻地笑了一声:于光,你知道吗?这里是真的没有监控。
    他弯腰捞起地面上的一截废弃的钢管,漫不经心地朝于光走去。
    于光瞳孔一缩,渐渐的往后退。
    他顿了一步,想反击,又被脊骨处升起来的寒意逼退。
    江越年比他高,俯视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感情,他对上以后腿下意识一软。
    江越年,你忘了你妈妈和你说
    下一秒,骨头裂开的剧痛让他跪到地上,他狰狞地要喊救命,声音刚出嗓子眼又破碎成另一声痛呼。
    江越年本来打算在KTV就打回去的,可惜孟皎突然出现。
    你得谢谢他,他帮你延迟了会儿受苦的时间。江越年自顾自地说。
    于光退无可退,撞上墙角的垃圾堆,腥臭的味道刺鼻,他根本顾及不了,翻滚的血腥味让他想吐,但死亡的恐惧更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会这么痛?
    从前他们对江越年拳打脚踢,江越年从来一声不吭。
    他想爬起来,想逃跑,可是骨头像全碎了一般根本支撑不了他站起来,只能以极其愚蠢的姿势趴伏在地上。
    江越年低眉,声音淡淡的:软骨头,都没伤到哪里就吓成这样。
    江越年的母亲死于抑郁症自杀。
    他记忆里总是垂泪的母亲在某一天微笑着结束了生命,终于不用再去听那些流言蜚语。
    当啷。
    金属碰撞水泥地的声音在夜色中分外清晰。
    江越年随手松开那根钢管。
    于光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命至少保住了。只是抬头望见江越年清冷的脸时,攫住心脏的恐惧再次席卷而来。
    阶级、特权、暴力。
    于家引以为傲的一切,也迟早会毁到这些东西上。
    江越年转身往后,走出巷子前迟滞了一秒,捡起放在干净地面那瓶未拆封的橘子汽水。
    瓶身上附着的水汽蒸发得七七八八,残留了一丝冰镇的余温。
    他没有拧开喝的想法,拿在手上沿途路过好几个垃圾桶也依然攥在手上。
    扔了孟皎会生气。
    他想。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孟皎会不会生气。
    *
    孟皎回到家以后光速到孟振华面前负荆请罪。
    外公,我错了。
    但孟振华反问了句:江越年呢?
    孟皎回答:警察局问完话再回来。
    孟振华点头,脸上老迈深刻的皱纹似乎凝结着叹息和思索。
    发现老爷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生气,孟皎再次挺直腰杆:外公我真不是故意挑事,我只是见到了事儿去见义勇为而已。
    孟振华清楚孟皎的语言美化能力有多强,呵呵冷笑两声。
    孟皎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环顾老宅四周,问:孟初呢?
    按理说孟初应该呆在孟振华身边嘘寒问暖再在聊天之中无辜且无意识地攻击孟皎,没想到竟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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