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 但凡不是个男子,群臣对他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吴大人躺在床上半睡半醒,脑子里像是缠了团麻线,乱糟糟的。
    寅时一刻左右,下人敲门喊她起床。
    大臣们卯时要到宫门口集合,等待宫门打开再一起进去,在这之前,大部分人寅时左右便起床了。
    天还黑着,宫门口却聚集了不少大臣,大家都三两成堆坐在门两旁的凉棚下。
    这棚冬季遮风夏季挡雨,方便早到的大臣坐着歇脚。
    吴大人,这儿这儿。同僚李大人看见吴思圆从挂着吴家灯笼的轿子上下来,眼睛一亮,立马举起胳膊朝她招手,示意这张桌子还可以再坐个人。
    这棚还有个用处,方便大臣们上朝之前先彼此对一对各自的想法,如此到朝上如果长皇子跟皇上问起来也好有说辞。
    吴思圆下轿,跟周边同行的大臣们寒暄点头。
    她看见了李大人,也笑着抬手做出了回应,可就在她抬脚准备过去的时候,谭橙过来了。
    吴思圆也是谭老太傅门下出的学生,对老太傅抱有一种对老师的敬重,像谭橙这样优秀的谭家后辈,在不涉及利益冲突的时候,吴大人不介意扮演一个好长辈的形象。
    谭学士,可是有事?吴思圆见谭橙拦住自己,双手搭在圆滚的肚皮上,笑呵呵问她。
    谭橙颔首,舍妹七月二十六成婚,还缺个合适的司礼,祖母说您才华向来出众,文采远超旁人,便让我问问您可愿意帮这个忙?
    没人不喜欢听马屁,何况还是谭橙这种优秀后辈说出来的。
    吴大人心头顿时舒畅起来,通体畅快。
    听听,好好听听,什么叫会说话?这才叫会说话!
    庶女就是庶女,气度跟眼界都比不过嫡长女。谭柚她拿什么跟谭橙比,活该两人关系不好,也根本不怪谭橙对着谭柚时总是冷着脸,毕竟换成谁有这样糟心的庶妹都会觉得丢人。
    不管这事答不答应,吴大人心情都极好,甚至没忍住笑着抬手拍拍谭橙的手臂。
    谭橙站姿笔直单手背在身后,在跟吴思圆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点头颔首比较多,只是偶尔目光会有意无意朝凉棚里的李大人她们看过去。
    像是背着她们在谋划商量什么。
    李大人正好瞧见了,不由纳闷,扭头跟同桌的同僚道:那两人说什么呢?
    离得太远听不清楚,陈大人眯着眼睛侧着头往那边努力的听,要不咱们谁去看看?
    这几人正是昨日跟吴思圆一起在御书房的几位大臣。
    要是平时,她们不会这么紧张吴思圆在跟别人聊什么,可今天特殊啊,吴大人的态度直接决定她们是否继续抵制新政。
    若是吴思圆都带头同意了,她们几个再跟长皇子死拧着,那就是作死。
    本来大家说好了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一条船上的船友,这样方能法不责众让长皇子顾忌一二。
    可若是吴思圆这只大蚂蚱先往外蹦跑了,或者提早下了船,那她们几个要是不提早做打算,可真就是等死了。
    翰林院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的地方,只要她们有半分错处被拿捏住,后面就有人盯着她们的位置,想把她们搞下去。
    这不正是给了长皇子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吗!
    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得先留在翰林院。
    几人嘀嘀咕咕等着吴思圆过来,谁知道吴大人跟谭橙这一聊就聊到了开宫门。
    几位大人。吴思圆心情极好,脸上笑意毫不掩饰。
    陈大人跟李大人对了个眼神。陈大人边走边问,刚才那是谭学士?
    吴思圆点头,对,她找我问我愿不愿意给谭翰林和长皇子做司礼,说是谭老太傅觉得我合适。哎呀,老师这真是信得过我
    她笑着说个不停,本意是想让同僚跟着附和夸夸她,然后再炫耀一遍自己年轻时的辉煌成就以及跟谭老太傅间的师生之情有多好。
    谁成想同僚们彼此对视一眼,想的截然相反。
    什么是司礼,那是在婚宴上替新人主婚的人。这种人选要么是家族德高望重的长辈,要么是朝堂中有威望的重臣。
    要说吴嘉悦成亲,谭老太傅来做司礼,几人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能请到谭老太傅做司礼那是小辈们的排面。
    可谭家跟吴家这情况不同啊。
    吴大人本身跟长皇子就不甚对付,更是看不上谭柚那个纨绔,让她去给这两人做司礼,一是吴思圆她凭什么,二是吴思圆愿意公然跟长皇子示好?
    不对,肯定不对。
    吴大人手搭在肚子上,还在感慨,瞧瞧人谭橙,我家那没出息的老大要是能像谭橙这样,我做梦都得笑醒。
    这不废话吗,但凡京中家里有女儿的,谁不希望是谭橙这样的。
    走走走,别耽误了早朝。
    官员们按着预先编好的次序在广场上依次站好,等皇上跟长皇子升座。
    清晨卯时,天还未亮,太和门门前广场上灯火通明,看起来其实跟白昼差不多。
    司牧并肩跟司芸坐在门内,平起平坐,两个龙椅并排而放,没有前后之分。而门外,是站好的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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