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用的是为难二字,陈侯便懂了,不出人命就行。
    皇上是觉得?陈侯欲言又止。
    吴嘉悦最近已经搬出府住,现在住在她父亲外头的庭院里,看起来像是跟吴思圆分家了。
    司芸将白玉麒麟不轻不重地放在龙案上,玉器磕在木器上的闷响,震的陈侯心头一颤。
    朕最喜欢的便是你们陈家的听话少言。
    司芸明黄巾帕擦拭指尖,随后将帕子随意扔在地上,凤眼睁开,抬眸看陈侯,这才是你们比赵家出色的地方。
    是。陈侯不敢多猜多问。
    皇上在她面前提了句赵家,陈侯立马知道,今天说的这事是陈家的一个机会,毕竟赵家也曾公然说过支持皇上,如果此事没办妥当,那陈家从京城勋贵中没落,也不过一两年的事情。
    陈家跟赵家算是勋贵中公然支持皇上的,这些都跟太君后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安国公本人跟太君后是手帕交,平时儿女们和和美美的时候,安国公两边都不沾。如今太君后的儿子跟女儿起争执了,从安国公支持谁,便能看出来谁在太君后心里才最重要。
    陈家是因为当初太君后的娘家程家还未没落时,曾在先皇在世时举荐陈侯前去剿匪,从而陈家才能有今日。
    两家凭着这点旧情,比起长皇子,她们在所有武将中,跟皇上走的更近一些。
    退下吧。司芸手搭在扶手上,声音淡淡。
    陈侯不敢抬头,是。
    司芸看着陈侯远去,讥笑一声,多嘴的狗。
    陈侯以为她想对付吴嘉悦,而司芸的目的是一箭双雕。
    陈芙是什么德行司芸早就听闻过,用她对付吴嘉悦只是第一步棋。
    陈家比赵家狡猾,如果真要重用,像是极其重要的大事,司芸宁愿用忠厚本分的赵家,而不是偷奸耍滑的陈家。
    养心殿里前后进了什么人,勤政殿中的司牧都知道。
    让她去。司牧垂眸翻折子,声音听不出喜怒。
    司芸要是躺着不动,司牧倒是觉得奇怪。他就是需要司芸蹦跶,深秋的蚂蚱,向来蹦的最欢。
    阿柚呢。司牧忽然问。
    胭脂朝外看了眼,柔声道:还没过来。
    按理来说,谭柚是要进宫的,毕竟刚升迁,谢不谢恩倒是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进宫看望她夫郎。
    因为谭柚晚来半个时辰,她夫郎已经捻着笔,扁嘴轻轻哼,谭翰林真是不得了了啊,如今成了太学院里的夫子,便不将本宫这个长皇子放在眼里,一连两天都不说进宫。
    司牧鼓起脸颊,我是旁人吗,我可是她夫郎,是她上峰,她都不来见我。
    他还比不上苏白苏吴四人了。
    谭柚刚到门口,就听见司牧软声软气地在里面抱怨,成亲才小半年,我就不重要了。要是成亲一两年,她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扔在宫里不管不问?
    他半真半假地说,我好可怜,我都没人要了。
    呜连阿柚都不管我。
    谭柚,
    其实两人明明昨天下午才见过。
    昨天下午她去翰林院找谭橙拿几本书,正好遇见司牧,虽然没说上话,但好歹也见了一面。
    只是他忙着新税,谭柚便没去分他的神。
    司牧又哼,以后我跟松狮孤儿寡父的,啊对了,松狮呢?
    他儿子呢?
    不提起谭柚,司牧偶尔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狗儿子。
    他那狗儿子吃饱就玩,也丝毫想不起他这个父亲。
    一人一狗,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父子情深父慈子孝。
    胭脂心累,余光往一旁看,正好瞥见从门口进来的谭柚。
    胭脂如释重负地朝她福礼,抬脚出去,顺道将门关上。
    谭柚脚步比较轻,胭脂也没出声,以至于专心批折子加怨夫控诉的司牧根本没注意到胭脂已经出去了。
    谭柚还没开口,就听司牧说,胭脂,我想吃糖。
    巧的是,谭柚今天身上还真的有块饴糖。
    她垂眸走到司牧身边,将饴糖剥开递到他嘴边。
    司牧张嘴含过,眼睛留在折子上,随后皱眉用朱笔将手下折子画了个叉,明显有些疲惫没耐心。
    他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又软又甜地问,阿柚怎么还不来,我好累啊,我都想她了。
    委委屈屈地低音,跟刚才明显玩闹抱怨的语气截然不同。
    谭柚以为昨天见过了,但在司牧看来,两人已经两天没见过面。
    谭柚指尖微微顿住,皱眉反思。自己是不是陪他的时间太少了?
    司牧不回府的时候,谭柚只当他安心处理政事,如今看来,他其实心底是盼着她过来的,哪怕只是像现在这般,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只是司牧知道她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极少无理取闹硬要她进宫,总会隔三差五找个借口,在白天里见见她。
    两人见面也不做别的事情,能偷偷勾一勾她的小拇指,他就能笑得很开心。
    嗳?司牧舌头卷着糖,这才吃出不一样的味道,他惊奇地扭身朝后问,胭脂,你哪里来的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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