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成,晌午回不回来吃饭?
    方母将粥盛好放到她跟前,又问了一嘴。
    不回了,我们要在外头吃。
    那早点回来,别玩一天不着家。
    阿夏埋头扒了一碗粥,连连点头,听见外头晓椿喊她,方母让她赶紧出去。
    匆匆拿上小包和伞就出门了,院门口除了晓椿以外,山南和山桃也来了,两个是龙凤胎,山南他胖到没下巴,山桃则太瘦了些,弱柳扶风。
    他们这一群人是青梅竹马,打小的交情。
    今儿个总算有我当头的时候了。
    阿夏感慨,也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那一日。
    山桃捂嘴笑,拆台道:那不是盛浔哥和三青哥都不在,还有小阿七去春州了。不然你这一根毛吊不牢,半根毛随风飘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叫阿夏给捂住了,推着她出门去,愤愤不平,烦死贺山桃你这张嘴了!
    方知夏,你给我松开。
    两个人最爱打闹,晓椿忙凑到中间调和,山南就爱看热闹,他们这七人从小就这么过的。
    盛浔年长又聪慧,大小事都他领头,三青和小阿七,一个是老二,一个是老小,心眼多得很,出馊主意总有他们的份。
    不过这次盛浔和三青跟船去山亭,剩下的老实人可不就阿夏当出头的。
    山桃比她大,总不好跟个小孩置气,架着手不情愿顺毛,得嘞,阿夏老大,你说我们这是往哪家去买油赞子。
    十子街陈家。
    十子街陈家。
    阿夏和山南异口同声道,晓椿噗嗤一笑,你们两个吃的口味倒一样。
    都光顾着吃了呗。
    山桃的嘴一如既往地毒,阿夏不搭理她。
    十子街离阿夏住的明月坊还是有点路的,只能慢慢踱步过去。雨后的天是蓝青色,新雨初霁,春草又往上蹿高了一截,一股草木的清香。
    街头挂了很多春旗,飘飘荡荡,河里泊小舟,还有鸬鹚飞过停在上头。
    几人一路打闹一路到了十字街,油赞子又可称麻花,小小的扭起跟簪子一样。
    陈家的铺子里头放一口大铁锅,里头全是油,底下的炉子还要有人专门看这个,火大了要焦,火小了不脆。
    炸的金黄才诱人,晓椿今日备足了银钱,张口就要二钱银子的,陈店家又忙问了一嘴,才拿油纸出来给她装上,满满一包,一根就足够磨上半日的。
    还分了四份,每人都提个小竹篮,嘴里叼根酥脆的油赞子,咯吱咯吱咬了一路,走到彩衣巷边上的人家那里。
    彩衣巷又称裁缝巷,专做成衣绣活的,她们手里沾不得油,可这边上的梨花巷紧挨着,缺不了布。
    初时四人都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阿夏领头去敲了一户人家的门,出来了个妇人,扬起笑问她,小囡,找人呀?
    不是,婶子,我们想讨要一点布头,给还没出来的弟弟做件百衲衣。不白要,拿油赞子换,成吗?
    阿夏拿大眼睛看她,手里取出一根又大又好的油赞子。妇人自然没有不应的,让她们等等,从屋里拿出一个布箩,里头全都是攒的小碎布,花花绿绿的。
    大家让晓椿上去选,她只挑了两块,妇人又拿了几块花色好看的给她,温柔地道:多拿点,做件好看的百衲衣。刚生下的小孩皮嫩,做好多洗多晾几遍。
    哎,多谢婶子。
    打头的成功,其他几人也有勇气了,分头行动要得更快些,约好晌午在彩衣巷的旗子下等。
    阿夏嘴甜,长的又深得众婶子喜欢,她敲的门就没有落空的,最后竹篮子里都塞满了布头,油赞子没了,她也累得够呛,慢慢走回去。
    到了彩衣巷旗子那里,没人,她靠在木栏杆上,没想到下一个回来的是山桃。
    阿夏瞟了一眼她的篮,还挺多。
    那当然,我可说了不少好话。能做好多件呢,到时候我帮着晓椿做一件。
    山桃确实磨破了嘴皮子,她是个半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她又问,累了没?去那边石凳坐会儿,我站在这等就成。
    站站得了,那地还得走不少路。
    你比山南还懒,干脆躺地上歇歇得了。
    阿夏冲她做个鬼脸,才不听她呜呜渣渣的,乐得山桃要去抱她的脖子。
    两个拌嘴的功夫,喘着粗气的山南和晓椿在巷口碰面了,几人一凑,发现碎布头子不少,拼拼凑凑做三件不成问题,剩下的还能做件百衲被。
    此时已经将近晌午,大家又走了那么多路,累得肚子都空了。晓椿立马道:晌午我请你们吃午食,要吃什么都成。
    山南腿肚子都在抖,瘫在墙上,摆摆手,找个有地坐的就成,我是不挑。
    阿夏是不知道吃啥,她嘴挑得很,要不是家里爹娘会做,迟早得饿死。
    打远处走来个挑着馄饨担的老汉,阿夏有了精神,冲大伙说:我们吃馄饨去。
    馄饨,在哪呢,山南一下子立起来,腿也不抖了,忙凑到阿夏身边去看,眯起眼摸着下巴道:估计得是个卖绉纱馄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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