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别觉得难为情,想想又不会如何,又不是谈婚论嫁,还伤名节。
    晓椿笑道:我竟还不如你想的通透。
    有人捧场山桃还来劲了,那更通透的就是,哪管你心悦于人,姿态都不能放得太低,不能追着男子跑,哪有女儿家上赶着的道理。要长久的矜持,适当的态度软下来,保管把他吃得死死的。
    阿夏默默记下,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嘴,你哪来这么多的理,你还没定亲吧?
    看得多了不就晓得,还有话本子啊,山桃一点也不避讳,这些事不就稀松平常,有什么不能张口的。
    阿夏完全说不过山桃,听着手里的线也缠成了乱麻,她每次心不静的时候,打络子是根本打不好的,十有九次都会打成结。
    不愿再谈此事,她解着绳上的结,把话给带偏,我上次还听三青哥说起山南来,给他找的师傅找好了吗?
    找好了,是个从隔壁镇上退下来的老家厨,看山南苗子还成,也就应了这个徒弟。现下每日都帮忙在那里打下手呢,一月也只有几日空闲。
    山桃说着话里还有点心疼,我瞧着山南都瘦了些,果然做什么都不好做,磨人呐。
    我爹早先也是这般。
    阿夏见她们没有再说起婚嫁之事,莫名的松口气。
    等打到下午的时候,阿夏手头上这几个总算是打好了,放到前面打好的络子里,也装满一个竹篮子,百来个是有的。
    正好天也放晴,阿夏就准备提着这篮子络子和晓椿她们拿去卖掉,为此还带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
    下完雨的青砖路不算很湿,雨从屋檐上滴落,耳边还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皆因石砖下有地下沟渠。
    雨后鹭鸶也出来很多,停在瓦背,或是飞跃到河边去。
    阿夏她们三个有说有笑走到专门卖络子的铺面里去,阿夏时常会到这里来卖,早就混熟了,她嘴巴又甜,卖的络子都比别人高上几文,换了一两多几十文的银钱。
    她很高兴,算算这笔账,买那对金镯子至少是够了,还能多出一些来。
    当即三人去了首饰铺,阿夏看中的那对还没人买。镯子一只是缠枝芙蓉的,一只上头是缠枝牡丹,没镂空,镯子中间宽尾部窄,颜色相当好。要价也贵,六两是一点都没有还价的余地。
    不错,晓椿对首饰的眼光是很挑剔的,她都觉得好了,至少这镯子带出去也有面。
    阿夏当然心疼这么多银钱,不过买给阿娘的,她也没犹豫,请人包得好看些。
    换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盒和荷包里最后的一百文出了门。
    还剩下一些,我请你们两个吃东西去。
    阿夏小心地将盒子放好,很豪气地道,反正银钱还能赚,实在没了就卖画去。
    吃什么?
    山桃和晓椿异口同声,两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吃什么才好,她们没有阿夏会吃。
    阿夏左看右看,指着前头的一家小食店道:要是你们都能接受,我们到那里吃干菜焖肉去,上次尝过一次,味道很不错,再来盘小菜也够吃了。
    我们反正都成。
    好吃就行,旁的两个人也属实是没有意见。
    这家食店出名的菜不多,干菜焖肉算一个,主要是他们家的梅干菜腌得好。
    晒干菜基本是镇里人家一到时节就要做的事情,挑芥菜或是油菜等先腌后晒,一晒就晒好几个竹匾。到冬边上,打从路上走过,桥头石栏上都晒着干菜,要么是在凳上摆一张竹帘子晒,满镇都是这个味道。
    有些人家一下子做得老多,吃是吃不完的,送人也不送,全部放好等个一年多,那就是陈年的干菜。味道比之陈年老酒都成,发乌,香得浓郁。
    拿来与笋炒着吃,烧仔排,煮鸭子也放点,增鲜,烧鱼也能一起,去腥,反正就没有不能放干菜的。
    所以焖肉里面也要有干菜,要先蒸干菜,再把猪肉切小块,加各种大料放下去煮,还分煮沸前和煮沸后。沸前加料,沸后把料全捞出去,干菜给均匀倒在肉上,把汤汁给熬干,把小锅倒扣在碗里,干菜在下,肉在上。
    这还没完,还有最后一步,得拿个竹笼屉来,把这碗菜放到上头。火要烧得特别旺才好,把上头的肉和干菜蒸酥,这样出锅的才好。
    阿夏她们没要米饭,而是每个人要了一个馒头,饭也好,馒头也罢,反正就着干菜焖肉都好吃。
    干菜一看蒸到乌亮亮的,阿夏知道这味道差不了,咸淡正好,有嚼劲。最好的是肉,上头的肉皮暗红又润,底下的一大截肥肉带着干瘦的猪肉,筷子都能直直插到底。
    肉皮软得要化开,底下的肉浸满干菜的汤汁,又酥又烂,还不过分咸。不像有些干菜焖肉,吃第一口还成,到后面咸的发齁。
    馒头掰开夹一筷子干菜,摆一块肉,再咬一大口,吃得觉得有点腻,再喝口豆腐白菜汤,爽口。
    以至于出门后,这味道还是萦绕在鼻尖,泛在舌尖,也忘不了。
    阿夏和晓椿她们一路从桥边上慢慢踱步,吃得太饱了消食。原本挂在桥边的灯笼,都叫路边的铺子抢收进去,没雨了又挂出来,还是满街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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