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神雷,发时无声无息,鬼神不察,动时寸草不留,万物齐喑,乃是人间顶尖雷法之一,长安感业寺的看家本领!
    “你什么时候惹到那群尼姑了。”
    “你什么眼神你,老子行的正坐得端,能跟那群尼姑扯上什么关系。”
    “没关系人家能把镇寺雷法拿来对付你一个带孩子的单亲爸爸,好好想想,是不是欠了风流债忘了还。”
    “滚!”
    这回凭胡阳的脑袋也想不明白,胡俊哪来的无音神雷。
    “想不通别想了,你还想把自己憋死。”
    “走,去找人问。”
    “找谁?”
    “夕花子。”
    “夕花子!”
    一言不合就关门,多来几次,不用别人,水脉府自己就该关门大吉了!
    两人出了院门,同时左右一扫。
    “老板,今天我们这儿可真是热闹啊。”
    “不进店消费,人多有屁用。”
    “我们怎么过去。”
    “走着去呗,也方便他们好好看着。”
    “老板,你眼神不对,又打算坑人了。”
    “有人心甘情愿让我坑,我跟他们客气什么。”
    两人说说笑笑,走南屏大桥,过南城,不久就到了铜梁洞山脚。一条长长的上山步道,蜿蜒曲折。人倒是不多,却也不算少。山顶上廊角飞檐,枝叶碧翠,要是再高点,那仙气就更浓了。
    “老板,你说如果江城的普通人知道以豆花饭和农家小炒出名的二仙观,真是三丰真人留下的别府传承,二仙观那个小院子会不会被拆了。”
    “修行界铁律,修家不得在世俗显法,不得以术法祸乱人间,不得泄漏修行界存在。有些事能开玩笑,有些事可不能开玩笑。”
    “你不正经久了突然正经起来,我还真是习惯不了。”
    “慢慢来呗,就像我也不习惯你这张脸,还不是在努力适应。”
    互相伤害着进了二仙观大门。
    院里扫地的小道士看见胡阳丢下扫把就跑。
    “刘奇英,你给我站住!”
    小道士身子一僵,转过身来,皱着小脸,都要哭了:“阳哥,你放了我吧,我真没钱了。”
    院里的香客看胡阳的眼神要多鄙视就有多鄙视!
    长挺好的大小伙子怎么还欺负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
    姒九吃吃偷笑,胡阳倒是无所谓,他从小到大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人活着自己高兴最重要,管别人干什么。人心就那么点大,装不下太多东西。
    “过来。”
    小道士身子一颤,还是诺诺的到了胡阳身前。
    “拿着。”
    接过胡阳递过来的红包,小道士满脸不敢相信。
    “阳,阳哥,这是给我的。”
    “废话。拿了红包不知道说什么啊。”
    小道士转身就跑:“师兄!你快来看啊!土匪从良了!”
    姒九笑得都站不稳了。
    大殿里走出来个年轻道士,把小道士抱住:“还不快点把红包藏好,小心阳哥后悔。”
    “哦。”小道士听话,赶忙把红包从领头塞进衣服。
    “大过年的,你俩找死是吧。”
    胡阳走过来,笑得咬牙切齿,小道士脑袋埋在自家师兄颈弯,打死不抬头,大一个的笑着让开一步:“阳哥请进,师父已经出来了。”
    “都给我等着。”
    进了大殿,一身纹满了芙蓉花道袍的夕花子坐在正中蒲团上,鹤发童颜,脸色红润,褶子都没有一个。
    胡阳直接在对面的蒲团坐下,姒九在旁,坐得笔直。
    “这位小友就是姒九吧。”
    “正是。”
    “性格刚烈,忠心护主!不错,不错。”
    姒九嘴角直颤,胡阳想把儿子举起来挡脸。
    他为什么不愿意来二仙观,就这老古板,来一回堵一回,你还不能跟他生气!
    “花叔。”
    “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叔啊。”
    “有。你瞧这两眼珠子,哪个没你。”
    “你少跟道爷嬉皮笑脸!昨晚那么大的事你居然就让赵大胡子给我带了个口信!你不得了了,给你个冲天炮你不冲上月球啊!”
    “花叔,那叫火箭。”
    “你再顶嘴试试!”
    “我闭嘴我闭嘴。”
    胡阳老老实实坐回去。
    “我知道你大了,是爸爸了,该当家作主了,可胡老仙逝之前留了话,让我照顾你,就算你不愿意我们处处管着你,你好歹也让我们省点心,要不然我对不起胡老啊。”
    “所以你老人家就去洪崖洞把胡俊接回来跟我作对,差点要了我们爷俩的命。”
    夕花子老脸一红:“那,我,不是”
    “花叔,我知道这事跟你也没多大关系,我没怪你,怪你我今天就不会来。”
    胡阳给一棒子再给一甜枣,解了夕花子的窘迫,整个谈话的主动权也到了他手上。
    “事都过了也不提了。花叔,我今天上山除了来看看你,还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坛布阵。”
    夕花子捋捋胡子:“三江连环大阵,我准备了二十年,一切都已成竹在胸。哪怕近年城区水位抬升,我也记载详尽,毫无影响。只是这几个月江里不太安静,赵大胡子他们要再查查才安心。等他们查清楚了,我这儿随时都可以开始。”
    “那花叔,如果我把三江水脉总图拿出来勘察三江,助执法局一臂之力,请你后天晚上布阵,能行吗?”
    “又出什么事了,用得着你把三江水脉总图拿出来!”
    “执法局后天还要来让我和胡俊比一场,你想看我打死他,还是看他害死我。”
    夕花子沉默以对。
    “是吧,虽说昨天他对我不起,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可他到底是老爷子的血脉,我要弄死他,只会让别人看老爷子笑话,你们几位长辈也不会同意。所以只能逼着他们往后延了。”
    “此事若不尽早解决,拖下去只会成为更大的祸害。”
    “鱼城流宝将至,江城人多事多,拖过二月初二再说。”
    “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花叔,怎么处置他在他不在我。这一回我饶了他,再给他多留一个月,要是他继续作死,我不弄死他也要让他后悔生下来。”
    胡阳话藏了一半,他能饶了胡俊,至于姒九能不能,他就管不了了!
    夕花子长叹了一口气:“行,我给赵大胡子说,后天正午,金沙脊布阵。”
    “那花叔你安心调神,我先回去了。”
    胡阳一走,夕花子消失在大殿,再出现,周遭已是白云飘荡,山水清幽。夕花子往白云深处去,到得一重重云层叠嶂处,躬身施礼:“老祖宗可在,夕花子求见。”
    过了片刻,空中缥缈仙音,不见人影:“何事。”
    “后日正午,弟子布阵三江,求老祖宗护法。”
    “后天?之前不是说再等七日。”
    “再等下去,我怕小阳就要亲手杀了胡俊了。”
    “哼。胡俊生来薄情寡义,杀了活该。”
    “唉,胡老一世精明,偏偏在这事上糊涂了。”
    “糊涂,他可不糊涂。”
    “老祖宗,此言何解。”
    “胡老五说过,阳小子修炼的涵虚经有别于寻常功法,最大的一道门槛是修得阴神出体,破入炼气化神,过后就是一片坦途。而这必须有一往如前的锐气开路。偏偏这小子看似跳脱随性,实则沉稳早熟,靠他自己多半是不行了,还是要靠外力为助。”
    “本指望送他去读大学能让他被周围同龄人感染,性子利上几分,可倒好,不知是哪个女娃子,领着他在****欢场走了一圈,把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的年轻人的热血火气磨得干干净净。幸好胡老五不止给他预备了这一条路,要不然那老东西得气得活过来。”
    “老祖宗的意思,胡俊就是胡老为胡阳准备的另一块磨刀石!”
    “胡俊算一个,三江水脉总图算一个。只是水脉府那场拍卖会,如此凶险都没见这小子有动静。端看后面哪个能再起点作用了。”
    “啊!”
    “吃惊?胡老五若真是个为情所累的人,胡青九一片痴心守了他几百年,他至于到死都不给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一点回应。至情亦是绝情,放在心里的,至死不渝,不在心里的,不多一眼。胡阳小子看着和胡老五也差不多了。你要是不想看胡俊死在胡阳小子手上,就劝他早走早好。后天正午,你自去布阵,万事有我。”
    仙音淡去,白云飘邈,又留夕花子幽幽叹息。
    从二仙观出来,一直老实听着的姒九开腔了。
    “昨晚上你为引郑修能出手,说有三江水脉总图当敲门砖,定然能换得青龙蹈海柱是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夕花子修炼天人合一之道,金丹早成,却在返虚境一重上打熬许久,不得寸进。后来向老爷子求道,老爷子指点他往三江找寻。夕花子在金沙脊枯坐三年,于鱼城流宝之时得了青龙蹈海柱,悟出三江连环大阵,欲布阵江城,以演道理。”
    “二十年来,夕花子走遍三江六岸,只待时机一到,厚积薄发,突破境界。三江水脉总图对他布阵是有极大便利,可也会令其演道之路不纯,郑修能敢带去见他,就算有再多顾忌,夕花子也会把他撕成渣渣。”
    “那你?”
    “我刚刚可是问明白夕花子准备得如何了才开的口。再说了,我可没说要把三江水脉总图给他看。”
    套路真深!
    胡阳往铜梁洞一行,刚上山,关注他动静的人就得了消息,众人纷纷猜测这个节骨眼胡阳去二仙观干什么。
    又到入夜之后,胡阳在东城半岛观景台作法,把三江水脉总图抛上天宇,此宝铺成开来,笼罩江城,映照三江,把各处水域显现,到第二日,执法局千里传音,初四吉时,夕花子于金沙脊布阵,庇佑百万生民。
    众人这才了悟,胡阳又自作主张,把执法总局排好的戏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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