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柔问,女士,您好,请问你找?
    你好。明霜径直说,江槐在吗?
    李纤柔愣了愣,您要见江总?请问有预约么?
    明霜琥珀色的猫儿眼微微眯了眯,对她礼貌地说,谢谢。
    下一句话,似笑非笑,倒像是在对自己说,见他需要预约?
    黄集从电梯里出来,见李纤柔和明霜说话,立马迎了上去,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难对付,他擦了一把额上汗水,立马说,明小姐,对不起,是我办事疏忽了,不知道您来了。
    电梯口打开了,江槐自己已经出来了。
    明霜第一次在公司见到江槐,穿着整洁的浅蓝色衬衫,领带,黑色西裤,此情此景,他身上那股子清冷凌厉的气质被放大了许多,李纤柔和几个在大厅,还端着咖啡杯的员工,忙不迭和他打招呼,江总。
    他握住她的手,被明霜甩开了,江槐抿着唇,我办公室在十楼。
    明霜是第一次来江槐的办公室,里面布置得极为简单,桌上放着电脑和一些必要的办公设备。
    一件沙发,上面干干净净,一个衣柜,里面都是各式衬衫和深色正装。
    下午和唐晨聊了聊生意。明霜坐在了江槐椅子上,舒舒服服靠着背,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仰视着他,唐总,似乎和江总关系很不错。
    明霜平日里大抵直呼其名,叫他江槐。想折腾他时,才会这么叫他。少年时代她还会叫他哥哥,重逢后便没有了,别的称呼也没有。
    他思绪飘远了一些。男人脸色有些苍白,窗外开始打雷了,划破雨幕与夜幕。
    明霜看着他,径直说,为什么不回家?
    江槐抿着唇,紧紧握住她的手,近乎喃喃,霜霜。
    别对他这么好。
    对一个已经残破的他。
    明霜解开他右手的袖扣,江槐手指有些僵硬,还是由着她了。
    他清晰的腕骨上,白皙如玉的皮肤,其上交错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即使过了这么多年。
    是不是初中就开始了?明霜手指轻轻摩挲而过他的手腕,想起了很多。
    她看向江槐漂亮的黑眸,他的眼生得很好,很古典,清凌凌的,眼尾收得狭长,微微上挑,明霜爱去亲他眼尾,看他浓长的睫羽轻颤,随后,便扬起那双纤薄的唇来吻她。
    他没挪开视线,半晌才答,声音有些沙哑,是。
    初中江槐开始住宿,所有人都睡着后,他经常独自一人走出宿舍,手腕上第一道伤痕就是在时候留下的。他发现,伤害自己,可以让痛觉暂时压制痛苦。
    明霜看着他,江槐,我记得,以前我就和你说过,叫你不要再这样了,不然我们就散了,你似乎没有听进去。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你还在骗我。她轻声说。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真正的他。
    明霜手指抚上江槐的面颊,你再这样,我会不要你了。江槐,你不听话,我去找一个更听话的。
    窗外雷声越来越大,银白色的闪电划破天幕,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玻璃上。
    她被江槐按住了。明霜知道,他听不得这种话,一点也听不得。
    他对她病态的独占欲,随着她对他的一点点的好,已经如同见风的燎原野火,发展得越来越强烈而畸形。
    明霜面颊绯红,唇红得厉害,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坐在江槐身上,柔软的手指随意抚弄着他干净的黑发,江槐把她紧紧按在自己怀中,他身上那股子香萦绕在她鼻尖。
    他心里却越来越空,整个人似乎都是空的,她明明在他怀里,紧紧贴着,他却觉得完全不够。
    他埋首在她颈窝,唇贴着她的皮肤,灼热又冰冷,近乎喃喃,霜霜。
    不够。
    还不够。
    她已经知道多少了?离她彻底戳穿谎言,应该也快了。
    他被抛弃的日子,应该也已经越来越近了吧。
    到家后,明霜把江槐衣服剥了,把他塞进了浴室,叫他去洗干净。每次他给她撑伞,都会淋湿。
    他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心理上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她对他的好,似乎反而加剧了这点。太久的无望的守望,强烈的患得患失与不安全感,病态的爱。
    明霜进了书房,锁了门,拨通了李青纹电话。
    电话那边,李青纹知道是她的来电,很是拘谨。
    江槐的体检结果怎样?明霜开门见山。
    李青纹支支吾吾。
    我知道。明霜眯着眼,声音很平静, 他不让你说,你不能说。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话就好。
    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
    是不是脑子检出问题了?
    没有。
    胃?
    李青纹一一否决。
    明霜缓缓道,眼睛?她想起江槐那副忽然出现的眼镜。
    李青纹不做声了。
    这个电话,当没打过。明霜说,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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