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吹散灯影,路灯下,驾驶座的男人英俊懒散,单手落在方向盘上,姿态极具侵略性。
    温盏屏住呼吸。
    商行舟降下车窗,微眯眼,似笑非笑地,低声:都跟你一路了,真不上车么?
    温盏静默两秒,认命似的,拉开车门。
    入夜天气渐凉,远处湖波粼粼,月色皎皎。
    车内在放一首老粤语歌,翻唱,歌手嗓音沙哑:忘掉我跟你恩怨,樱花开了几转,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
    温盏低头系好安全带,商行舟没有立刻开车。
    狭小空间内,男人存在感强得过分,修长手指拨动车钥匙,有些散漫地,低声问:回大院?
    回我住处吧,我给你个地址。温盏想了下,忽然想到什么,又改口,或者,不用到小区你在西直门地铁口附近的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怎么。商行舟手指搭在方向盘,抵着腮,胸腔微震,气息忽然有些危险,参加婚礼,一声不吭就走了。我送你回家,地址都不敢告诉我,怕我上门堵你?
    温盏抿唇:没,不是怕你不方便。
    停了停,她又忍不住:我没一声不吭,我以为你走了。
    你瞧着,我像有什么不方便?四下无人,商行舟侧过头,唇角惯性上扬,瞳仁很深,紧锁着她,西直门地铁站有九个出口,你提这要求没觉得不方便,把家门地址给我,反而不方便了?
    温盏沉默着,垂着眼,半天,舔舔唇:要不,算了。
    还是不行。
    干脆离他远点算了。
    他们也有车,我等会儿跟他们一起走。一声轻响,温盏打开安全带,没看他,拿起手袋,窸窸窣窣地想要开车门,再见,商行舟。
    拉了拉,拉不开。
    商行舟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一动不动,昏昧的光线中,静悄悄盯着她。
    那种好像,被兽类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温盏顿了下,收回手。
    他把门锁了。
    狭小空间内,商行舟胸腔起伏,呼吸交融,盯着她。
    油盐不进,说什么也不听,还不能来硬的。
    好半晌,他认输似的,移开视线,叹息:你一个同学,跟我说,你最近想去看今年的VR产业大会,但没买到票。
    孟茵人也不坏,他问,那姑娘还真跟他说了。
    他嗓音微哑,抵了抵腮,嚣张的气焰稍稍衰减:我这次任务结束,回北京,有一个短假。票托纪司宴弄到了,明天一起去?
    温盏垂眼,捏住手袋边上挂着的棉花小吊坠:我要上班。
    周末也不行?
    周末有别的事。
    车内短暂静寂。
    商行舟眼神微暗,其实猜到了她大概率会拒绝。
    可她真这么干脆,他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轻嗤: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吗,做朋友也不行?
    温盏闷声:没说不行
    商行舟语气散漫:所以,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离席不叫他一块儿走,平时,也不愿意同他见面。
    嗯。敷衍。
    真这么很讨厌我?也不知道她几分真心,商行舟觉得空气有些苦,你要真说了,我就不纠缠你了。
    像听到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东西,温盏睁圆眼,蹭地抬起头。
    目光直直地看过来,语气谨慎小心:那我讨厌你。
    她声音坚定,眼睛很亮。
    目光极其清澈,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风一样,把车内似有若无的狎昵气息给冲淡了。
    商行舟无声敲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蓦地一停。
    男人寸头,黑色长裤、黑色衬衫,身姿挺拔如同植物,气场强得不像话。
    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深邃眼瞳中黑色的风暴风起云涌,半晌,胸腔微震,轻笑出声:嗤。
    温盏眼皮一跳。
    商行舟忍不住,唇角上扬,温盏。
    她狐疑地看他。
    他一本正经,慵懒地沉声:你怎么这么嗲?
    走吧,我送你回去。商行舟心情没什么征兆地又好起来,他觉得温盏对他真的没什么敌意,她至少很愿意搭理他,但她都不搭理费元嘉的。
    他转动方向盘调头,哄她一样,哑着嗓子低声问:我给你放地铁站哪个口?你指哪儿,我给你放哪儿,行么?
    温盏:
    温盏闷声:随你。
    车调个头,驶上高架,车水马龙,星辉漫天。
    粤语歌一首唱完换了一首,商行舟开车时很专心,她不跟他搭话,他心情好像也蛮不错,路灯扑漱着从他脸庞上方掠过,侧脸清俊得不像话。
    但是。
    温盏手心潮湿。
    这家伙,怎么,她敷衍他,他也这么高兴
    是真的,想跟她,继续做朋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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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盏想了一宿,没想明白。
    翌日,周一。
    万恶的工作日,温盏一坐到工位就浑身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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