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威郡主勉强勾起个假笑敷衍纪新雪,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在比她小近十岁的仇人面前做出多么没出息的反应。
    她竟然被襄临郡王的目光震慑住!
    宣威郡主将离谱二字埋入心底,目光在纪新雪双手握着虞珩的单只手,停在虞珩身后半步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浮现犹豫。
    襄临郡王是不是正因被安武公主逼着将宝剑送给她,在与安武公主闹脾气?
    宣威郡主默默握紧手中的长剑,如果她是襄临郡王,宁愿将全部身家都赔出去,也不会将宝剑让给别人。
    她不可能将到手的宝剑还回去,也不能再火烧浇油,让安武公主更加难做。
    自觉想通虞珩摆出张冷脸的原因,宣威郡主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没事,我待您如亲姐妹,您的未婚夫就是我的兄弟!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宣威郡主稀里糊涂的将话说完,我怎么会和兄弟斤斤计较?我有事要找霍玉,回头在来给您请安!
    话音未落,宣威郡主转头就跑,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纪新雪和虞珩的视线中。
    纪新雪唯有将还没说完的客套话咽回去,故意征询的看向虞珩,想要引虞珩说话,她这反应,算是原谅你了?
    虞珩轻哼一声,继续拉着纪新雪往前走。
    他不需要宣威的原谅,只要宣威能记住阿雪的好,如果哪日她忘了,他就想办法提醒她想起来。
    纪新雪顺从的跟着手上的力道往前走,暗自松了口气,有反应就好。
    回到玉和院书房,纪新雪好不容易才从柜子里找到两份还没批注过的文书拿给虞珩看,故意一字一顿的念文书上的内容,像是头一次看到文书的小白痴似的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千方百计的哄虞珩说话。
    虞珩似模似样的回答了几个问题,嘴角忽然扬起无奈的弧度,他抽出纪新雪手中捧着的文书扔到别处,语气有些怅然,我没事,只是想起些阿娘曾经与我说过的往事。
    纪新雪顺势将下巴搭在空出来的手上,眨着仍旧带着圆润痕迹的凤眼看着虞珩,我也想知道。
    虞珩不想再看到纪新雪为他担心,抬着手心举到纪新雪面前,一本正经的道,请说书先生都知道要先给茶水钱。
    嗯?纪新雪忽然想到他上辈子看过的很火的视频,想也不想的抬起下巴搭上去。
    抬起眼皮对上虞珩诧异的目光,纪新雪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退开解释道,我上次看到阿耶逗狗。也是这样。
    虞珩再次扬起嘴角,原本只是浮于表面的笑容忽然变得真切起来,在纪新雪越来越哀怨的目光中不忍心的低下头闷笑,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眼含无奈的人变成纪新雪,想笑就笑,我不与你计较。
    原本已经缓下笑意,打算给纪新雪讲故事的虞珩听了这话,笑意瞬间突破唇齿,逐渐肆无忌惮。
    纪新雪目光幽幽的望着虞珩,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打算以武力制止虞珩的嘲笑。
    经过激烈的交手,纪新雪险胜,等到虞珩真诚的道歉,与虞珩并排在软塌上躺尸,边平息剧烈的喘息声,边听虞珩娓娓道来从虞瑜处听到的往事。
    这是段纪新雪从未听过的往事,发生在楚探花刚失踪,虞安惊闻噩耗,正卧床保胎的时候。
    那年虞瑜七岁,已经能够理解家中发生的惊变,她怕阿耶再也回不来,也怕卧床养胎的阿娘和阿娘肚子里的弟弟出事,却不敢与任何人说她的惧怕。
    怕阿娘会因为担心她情况更糟糕,也怕她的惧怕会被神明听到变成真事
    如此循环往复之下,虞瑜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为了调整心情,虞瑜只能将每日的担心都写在信纸上封存起来。
    这种习惯延续到虞安流产、养好身体、彻底接受楚墨已经不在人世的现实,以衣冠冢为楚墨举行葬礼才结束。
    阿娘让仆人将她写下的信都带去外祖父坟前,想要将这些话都告诉外祖父。发现仆人拿错木箱,将她给弟弟准备的礼物带去外祖父坟前后却改了主意,留下了那些信。虞珩抓着纪新雪的手把玩,语气说不出是怅然多些还是想念多些,那些信还在阿娘旧日的闺房中,等我们回长安,你陪我去看看
    纪新雪抬起另一只手,在虞珩的手上胡乱拍了拍,终有一天,你会完成老郡主和襄临郡主的遗愿,将楚探花的遗骨带回长安与她们相聚。
    这大概是突然知道这段内情后,唯一能让虞珩感觉到宽慰的地方。
    知道楚探花的尸骨在江南虞氏的族地,总比安国公主府在江南大海捞针十几年更容易。
    即使长安和江南关系紧张,虞珩也可以派人悄悄前往江南,先带回楚探花的尸体。
    从理智考虑,纪新雪不赞同虞珩这么做。
    如果虞珩下定决心要这么做,纪新雪也不会阻止,只会为虞珩出谋划策,想办法连江南虞氏都骗过去。
    虞珩将纪新雪的两只手都收拢在手心中握紧,眉眼间露出狠色,是,终有一天。
    他要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临近傍晚,李金环和张思仪回到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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