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月来,两方伤亡持平,可是他知道这并非荣家军的全部军力,余下的军力还保持着睿郡王生前的部署,在其它方向攻城,但谁知会不会姚罗调动了其它地方的军力前来援助?
    这个城,若非是有沈歧在,他只怕早就守不住了!
    付云志这边胆战心惊之际,却听沈歧笑着摇头,道:并非援军,这才多少人。
    沈歧的夜视能力极好,他从火光的距离和大小范围,估算出不过数百人而已。
    而且沈歧又眯了眯眼睛细看了片刻,喃喃道:好似在乌凉山停下了
    没再往前走。
    这么做,并不是来城外的荣家军营的?
    好像真的是付云志定神看了,的确见火光没再往前,反而是原地徘徊着,仿佛是迷了路一样,四处的转。
    沈歧看出他的心思一样,乌凉山纵然地势险要,但地势不算繁杂,断然没有几百个人在山中迷路的道理依照我看,他们倒像是刻意来乌凉山的。
    乌凉山里还有什么值得去的,都烧成灰了。付云志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再多去在意,转身下了城楼而去。
    沈歧未有随他一同离去,望着乌凉山星星点点遍布着的火光,他锐利的眸光闪了闪。
    这些人,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可乌凉山,有什么好找的?
    而且还动用了数百人
    沈歧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断剑。
    这把剑他一直随身佩戴,多年都不离身。
    乌凉山那晚一战,他趁着那位年轻的将帅为两名士兵拦截自高山上滚落的巨石之时,用这把剑刺过了他的胸膛。
    他没有因此觉得羞耻,也不觉得偷袭有什么不对,在他眼中兵不厌诈,只有胜负没有对错。
    可就在他以为那位将帅受了他这一剑之后便会倒地不起。他正欲抽回佩剑的时候,剑刃却是生生对对方拦腰折断了去,而后只见对方自行抽出身体里的半截断剑。不容他反应,就反刺到了他的身体中。
    那样寒铁一般的眼神与定力,他从将多年,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
    现如今,他肋骨下方的伤口还包着药布,每每伤口作痛,他都会想起那个寒甲浴血跌入火海中的身影。
    若非陷阱早已布下。他倒是想与那人光明正大的过上几招
    沈歧就这样盯着乌凉山上的火光盯了许久。
    直到身后士兵来报,说付云志请他回去商讨应战之策。他这才离城楼而去。
    乌凉山中,山风肆虐。
    如今已是十月里,风吹打在脸上,刺拉拉的疼。
    士兵们手中高举着的火把。随风呼呼的舞动着,半刻也不得消停。
    那晚之后,乌凉山已被搜了五遍不止,再没有什么好搜的了。
    脚踏着焦土,呼吸间除了山风的冷冽,便是历时一月还未散去的火焦味。
    就在一个月前,荣寅带着一千将士在这里经历了无比可怕的大火封山。
    迎面吹来的山风刺得落银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望着这座大山,心里充满了期望。
    然而在时间的流逝中,这种期望逐渐的演变成了各种不确定。
    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哎。哪里还有生还的可能
    虽然我也不想主帅这样没了,可是
    别说这么多了,再四处找找吧。
    耳边断断续续的士兵议论声。落银一一听在耳中。
    这些她不是不知道的,她比谁都清楚,关于这件事情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诸多概率极大的可能,都被内心深处那抹没有缘由的坚定所取代。
    或许只有她一人肯相信这近乎荒谬的希望吧?
    但是不要紧,她一个人相信就够了。
    落银紧紧握着手中叶六郎方才递给她的火把。四处的奔找着,不愿放过一寸土地。
    见前不远处有一座紧挨着的山岭。她小心翼翼地朝着看不到脚印的山路走去。
    叶姑娘!
    身后忽然有一名士兵喊住了她。
    落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叶姑娘咱们现在就在乌凉山的最西面了,再往前去那几座山,就不属于乌凉山了。士兵好心地提醒道:那边的山里野兽极多。
    落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野兽多是一方面,再一方面就是,乌凉山当时出事的时候山都被封死了,人是绝无可能到其它地方去的。
    士兵见她听清了自己的话不再往前走,便放了心,转而到另一面搜找去了。
    他没看到的是,他刚一转身,落银就毅然的朝着邻山而去。
    她不想把搜找的范围框死。
    万事皆有可能,她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微渺的希望。
    落银自身一人,朝着乌凉山的附属山而去。
    少了众士兵们的身影,这座山显得越发阴冷。
    也因为没人来过的缘故,烧枯的树枝与荆棘都立在风中没有被清理,落银的路便也走的越发困难起来。
    坚硬锋利、在夜色中无法辨认的植物刮破衣物刺痛皮肤,她亦没有心思去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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