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怪她,毕竟那是燕川。燕川没有错,毕竟对于江湖来说,杀他,那叫“立场正确”,什么毛病都没有。
    江湖与朝廷,早已不死不休。
    “我叫云出岫。”他听见她空灵悦耳的嗓音,既不清脆也不甜美,冷淡的,平静的,好似掺了雾状的云,“我为什么要跟你打?”
    “姑娘若不想与老夫交手,便自行离开吧。老夫已答应了他人要除去奸相,虽说胜之不武,但老夫罪业在身,并非担待不起的人。”燕川的语气也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长者的温和。他是要么不做,要么决定去做了就不会犹豫的人,前来杀人,他必然是想好了此人该不该杀,这才决意下手,但他并没有打算牵连无辜之人。
    “你要杀祁临澈?”望凝青歪了歪头,理直气壮地道,“不行。”
    燕川叹了口气,道:“姑娘天人之姿,有如云上之人,何必助纣为虐呢?”
    望凝青才不管谁是纣,她也学燕川一样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很是无奈的样子:“可是他管饭啊。”
    在屋内听了一耳朵的祁临澈原本还有几分感动,立时就被这不解风情的木头给吹灭了。
    “……”燕川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般回答,很是沉默了一下,“若姑娘不嫌弃,老夫可以管姑娘的饭。”
    祁临澈脑袋一热,只觉得血气直冲脑门,突然想掀被而起。
    “我不信你。”望凝青又叹道,“我只信他,我不信你。”
    “为何?”
    “我下山后,第一个说要管饭的男人把我卖给了老鸨,第二个说要管饭的男人要纳我当二十八房姨太。”
    望凝青很平静地说道:“他是第三个,我没让他管饭,但他还是给我饭吃,还帮我洗衣服、打扫房间,他是好人。”
    那你的“好人”好廉价哦。祁临澈面无表情地想。
    “师父说过,事不过三,原本我就打算过了三次后再也不找人管饭了,所以我最后相信的人只有他了。”
    望凝青拨了拨琴弦,缓缓抽出了暗格中的长剑,因为拔掉玉兰发簪而散下的墨发轻抚着她的脸,一张清艳如皎皎明月的容颜。
    “你要杀他,先问过我的剑。”
    屋内,感觉到气血终于开始流通的祁临澈默默地捂住了脸。
    屋外,神情沧桑的燕川在一瞬的错愕之后,有些心疼地拧起了眉眼。
    明月清风,伊人白衣覆雪。
    第30章 【第8章】天真世外仙
    燕川觉得有些心疼。
    眼前的少女才多大?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正值豆蔻年华,跟他那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儿子一个年纪。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女虽说已经不再是父母膝下承欢的稚童了,但到底还是知慕少艾, 犯错也能被人说一句“年少轻狂”的好时节。燕川也是意气风发过的, 他依稀记得这个年纪的自己正当年少,傲视群雄,剑挑四方, 对书香世家的闺秀一见钟情了都敢翻墙送花,张狂而又跋扈飞扬。
    可是眼前的少女呢?年纪轻轻便受尽了人世苦难, 饱尝人心丑恶的艰酸。也不知道她这样的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才会为了那点知遇之恩而拔剑出鞘,宁可脏了自己的手, 也不愿负了他人对自己的善。纵使她助纣为虐,认贼作父, 燕川也不忍苛责她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天真的少女,燕川无端端地生起了将人带走的念头。
    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女孩跟自己的儿子年岁相当, 看着她就好像看见了他苦命的小儿一样。寒门丞相的行事作风,燕川也略有耳闻,朝堂之争本就诸多勾心斗角,水至清则无鱼,不能说他是错的, 但到底算不上好。若相国一心为朝廷牟利, 那对江湖而言更是一场大难。立场不同, 敌对也是在所难免, 但燕川不希望眼前的少女卷进是是非非之中。
    都说朝廷命官手黑心脏, 但这偌大的江湖能好到哪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不也是付出过那般惨痛的代价之后,才明了这个道理的吗?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这个江湖了,但如今不也还是为了那些所谓的人情意气而站在这里吗?
    “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对的,姑娘应当明白这个道理。”燕川本是寡言之人,如今却忍不住多劝了两句。
    望凝青不答,摇了摇头,她眼波淡淡的,仿佛对红尘俗世都不上心。
    燕川见了,叹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不如拔剑。
    以剑入道,自然也要以剑鉴心。
    燕川微微扯开了怀中剑刃上包裹的布条,抬了抬手,示意让招于晚辈。望凝青没客气,但也没抢这个先手,她只是拨了拨琴弦,只听得“铮”的一声,清越如凤凰啼鸣的弦乐撕破长夜,传出去老远。燕川动作微微一顿,神情不变,站在他身旁的几名黑衣人却是惨叫出声,身上爆开了刺目的血迹,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出现在他们的脊背上,令他们软倒在地。
    “清场。”望凝青淡然道,“行止鬼祟,我也不喜。”
    望凝青说是这般说了,但其实还是担心这些黑衣人会趁着自己被燕川拖住的时候绕道偷家。虽说影一已经飞快地潜进书房保护祁临澈了,但影一又不是能够以一敌百的望凝青,双拳难敌四手,难保会伤到祁临澈那个弱鸡。
    “剑气外放。”燕川沉吟,“这般年纪便已剑道大成,姑娘天资,实在令人望尘莫及。”
    望凝青不答,她已经拔出了琴中剑,不闪不避,就这么朝着燕川刺出了毫不花哨的一剑。她凌空飞渡如踏云登仙的白鹤,剑势凌厉毫不掺水,快得那柄秋水一样的剑刃只剩一道寒凉的雪光。明明正值早春时节,院中枝桠上的玉兰花开正好,但当女子的剑刃破空而来时,燕川却仿佛嗅见了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
    燕川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剑刃交接的瞬间碰撞出坚实的铿锵之声,望凝青的剑携带着风雪的冷冽与严冬的坚冷,几乎要将夜风与这皎皎月色一同凝结。然而燕川也并非泛泛之辈,他内力浑厚如海,剑势虽然沉如山峦却并不笨重,只让人觉得威势如天,如惊涛骇浪。曾经的江湖第一人沉淀十年,挥出了惊觉红尘的一剑,剑气炸碎了包裹剑刃的布帛,在夜幕中划出了一道朔月般的清辉。
    被影一搀扶起身的祁临澈隔着窗,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一人剑如霜雪,一人刃如皓月,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气碰撞在一起,掀起的气浪拂落了满园残花,有种凌乱而又凄狂的美。
    搀扶着祁临澈的影一已是彻底地看傻了眼,他舍不得移开目光半寸,近乎贪婪地将那一招一式收入眼帘。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带主子离开此地,但他的心神几乎被那两道剑光摄走了一般,所幸祁临澈也没有怪罪。此时,那两人已经彻底化为了夜空中的残影,即便是皇室最优秀的暗卫,也只能从两人的对决中看出一招半解。但仅仅只是这指缝间漏出来的一点点,就让他触及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境界。
    “这才是‘剑道’啊。”影一低声地呢喃着,与眼前两人相比,江湖上那些自诩武艺高绝的人都有如蝼蚁,这是何等的云泥之别?
    影一心中的震撼无人知晓,祁临澈只觉得这两人打架打得真好看。
    云出岫的“谪仙”之名不是白喊的,她的轻功本就特殊,无论她招架得艰难于否,至少从外表上看来都是从容自若,游刃有余,满身缥缈的仙气。但望凝青与燕川的交手可谓是凶险至极,一眨眼的间隙他们便能刺出十数剑,一路雷光夹杂着火花,耳边只剩下剑刃交接的“叮当”之响。此时人的眼睛已经跟不上他们出剑的速度了,而他们的交手也全凭“直觉”,稍有不慎便是败局。
    一次短兵交接,祁临澈看见云出岫旋身而出,与燕川拉开距离。借着清皎的月光,他看见她微微抿起的唇,知道她这是有些不高兴了。
    云出岫性情单纯,也惯来好懂,虽然表情少,但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眼下也是如此。
    虽说燕川年纪已经大了,退出江湖也有十年了,但她在这个年纪便能与燕川打个五五开,已经是无比骇人听闻的事了。
    可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乐,就跟街头上没能打赢其他小屁孩的娃娃一样,恨不得涨红了脸挥挥拳头,小模样忿忿的。
    祁临澈并不知道望凝青的记忆被灵猫洗了一遍,眼下她的心理年岁也的确和街上的小娃娃没有区别。他只觉得自己小孩被人欺负了,饶是燕川是他极为尊敬的前辈,他也觉得燕川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仰仗着自己武艺高觉欺负一个小孩子,实在有些不要脸。祁临澈惯来是个比天下任何人都更加不要脸面的,既然燕川以老欺少不觉得有错,那他以多欺少肯定也不会是错的。
    燕川和望凝青的决斗没能继续,因为两人耳聪目明,都听见了院子中弹药上膛的声音。
    上百支黑洞洞的火铳齐齐瞄准了燕川,祁临澈披着那件黑色的狐裘袄,站在灯火阑珊处冷冷一笑。
    “燕川前辈,您威名赫赫,品性高洁,本官向来都是敬仰非常的。”祁临澈温文一笑,他能横行霸道这么久而没被“惩奸除恶”,手中自然有着让他人忌惮的底牌,这次不过是因为事态从急,这里又是他在临江的别院而非京城的相府,所以难免有些疏于防备,这才险些着了道,“但是在其位谋其职,亦要尽其责,您若执意要以武犯禁,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好一砖撂倒。
    这一百人手的火铳队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燕川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云姑娘。”临走前,燕川还回头望向一旁鬓发散乱,看着乖乖呆呆的少女,郑重道,“老夫的提议,还望姑娘多多思量。”
    祁临澈简直气笑了,这老不修的,搁着时候了还挑拨离间呢。要不是这年头火铳弹药造价昂贵,他真是恨不得送他几发,好让他闭嘴。燕川走了,祁临澈抱着双臂还气着,他看着云出岫那个貌美的小傻子从屋顶上翻身而下,衣袂翩然如广寒而来的仙子,一头乌木般的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忍不住朝她招了招手,喊道:“过来。”
    望凝青抱着琴蹭了蹭脸蛋,被人叫了还有些茫然,歪着头看了看祁临澈,脚尖轻轻一点便如同一朵白云般轻轻飘了过来。她飘得有些急,祁临澈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地张开了双手,望凝青便也这般无知无觉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乳燕投林一样地闭上了眼睛,委委屈屈地哼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没能打赢燕川。
    祁临澈将人抱了个满怀,呼吸间尽是她冰雪般干净的气息,忽而间便明白了她的师父为何要给她取名叫“云出岫”了。
    正所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她这毫无防备的姿态可不就是一朵从山里冒出头来的、呆兮兮的小云彩?
    祁临澈虽说文弱,但到底也是一名成年男子了,他比云出岫高出了大半个脑袋。看着她圆圆的发顶和丝绸一样的墨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半是安抚半是好笑:“有什么好难受的?燕川多大你多大了,打不过也是正常的。”
    望凝青有些莫名,她才不是因为打不过燕川而委屈呢,虽然两人在剑道上的境界旗鼓相当,但燕川没有杀人之心,而云出岫的剑术除去清风明月以外还有与野兽厮杀这样凶残的一面。她其实是可以杀掉燕川的,但碍于祁临澈“不许杀人”的威胁才处处受掣。
    这人怎么还一副教训她的口吻?明明就是他不对。
    望凝青生气了,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她是个天生神力、力能断金的,对于祁临澈是个弱鸡这件事情也心里有数,怕把人打坏了没下重手,所以也就那么轻轻一锤。
    回头,望凝青的晚饭便吃上了佛跳墙,这门珍馐望凝青也就吃过一回,还是祁临澈特意带她出去见贪官时别人请的。居于山中的野孩子哪里吃过这等海味?立刻就被传闻中能让佛祖都跳墙而来的美味给折服了。佛跳墙这样的名菜自然要茶楼里的大厨来做才叫正宗,因此祁临澈是特意让人去楼里把厨子请过来的。这样的奢侈腐败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又为祁临澈的贪官史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灵猫一觉睡醒,发现自家尊上的待遇突然变好了。
    “昨天晚上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吗?”灵猫不解地询问道。
    望凝青特别乖巧地将有人刺杀祁临澈,然后被她拦下来的事情说了。灵猫掐指一算,妥了,这可不就是云出岫与祁临澈相识不久后发生的“拿饭买命”事件吗?虽然发生的时间地点都不太对头,但至少人物和事情的起因经过都是能对得上的。
    “那应该没有出现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吧?”灵猫长了个心眼,又问道。
    望凝青努力回想了一下,怎奈何她的头脑已经被祁临澈先前说的那句“今晚带你去吃八宝海鲜”给腐蚀得差不多了,没能理解灵猫口中“需要特别注意”的人是谁:“好像没有,都是要来杀祁临澈的人。”
    灵猫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也没怀疑眼前这个失忆后听话得不得了的尊上会说谎,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继续保持。保护好祁临澈,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望凝青点了点头,乖巧道:“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今晚就去吃八宝海鲜,就这么决定了。
    第31章 【第9章】天真世外仙
    吃饭的时候, 祁临澈问起了望凝青对火铳的看法。
    “比弓箭速度更快,难以闪躲,射程远, 且不需要十年数十年的苦修就能让普通人达到江湖一流暗器的水准。”祁临澈虽然矜持, 但话语中也有自傲,因为火铳的改进是由他一手操办推进的,“蜀中唐门想要培养出一个顶级的杀手, 少说也要花费二十多年的光阴,但是用火铳的话, 虽然造价昂贵了些, 但任何人都能拥有一流暗器的杀伤力。”
    望凝青咬着一块糖,看着祁临澈放在桌上的火铳, 拿起构造图翻了翻,却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祁临澈挑了挑眉, 他其实也做好了云出岫不看好火铳的心理准备,毕竟那些真正苦心修行的高手根本看得上这样投机取巧的魍魉伎俩。如果换一个人来,祁临澈或许还会在心中讥讽两声“兵行险招, 将施奇谋”,但换做是望凝青,祁临澈却抱着宽容得近乎温和的心态等待她的抱怨以及鄙夷,就像纵容一个孩子一样。
    毕竟她年纪轻轻便有着一身过人的武功,一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就算骄傲到尾巴翘上天去,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是暗器。”望凝青吃着侍女给自己挖好的蟹膏, 诚实地道, “这是军事武器。”
    祁临澈表情一凝。
    一个人, 能够以一当十以一当百, 却很难只身一人对上千军万马,所以祁临澈拿着个来跟江湖中的高手们作对比,那是作弊。
    燕川的确是被祁临澈的火铳队给逼退了,但是要是祁临澈将那些人换成一百名弓箭手,燕川也还是会退的。这跟武功的高低没有多大关系,主要看的是斗志和胜负欲。说白了,燕川没想为了人情而给人卖命,碍于承诺不好推脱过来走个过场也就罢了,为此搭上性命那就是真的蠢了。燕川不是蠢人,站在燕川背后的那个人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所以燕川退了。
    火铳这种武器说厉害的确厉害,但要说缺点也实在不少。说白了,那就是个唐门的霹雳雷火弹,用机关弥补了使用者没有唐门杀手的那双手的弊端。造价成本高昂不说,填充弹药也很麻烦。一对一单打独斗基本就是个一次性武器,毕竟真正的高手对决一瞬间就能分出胜负,这只要不是傻的谁会给你时间填充弹药?
    当然,一百人组成的火铳队威胁的确挺大,但这天底下高来高去的鬼魅武功多得去了,如果不是家里不差钱、能随时随地来个无差别扫射的,想要拿下对手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虽然望凝青不知道燕川怂不怂,但至少她自己是不怂这些火铳的,一对一单打独斗,一个照面她就能在对方扣下机关之前将人杀死,唐门杀手却不一样,人家至少手上的功夫都是实打实的。
    “你居然看得出来。”祁临澈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又道,“嘛,毕竟一个国家的对手永远不会只是某一个人,只可能是一个军队、一个种族、一个国家,甚至是另外一大群本国的人。”
    望凝青只顾着吃饭,没去深究祁临澈话语中的深意,倒是蹲在一旁的灵猫打了个哆嗦,知道这个反派心中已经有了暗算整个江湖的想法了。大概是云出岫的出现让他曾经的谋算有了实现的可能,所以丞相的坏水才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毕竟祁临澈的计划是挑拨离间,但他的目标都是那些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总不能派一队火铳队去将人射杀,必定要有人做这个马前卒、刽子手。
    原定命轨中的祁临澈可谓是将云出岫利用得彻彻底底,就连结局中的那一滴泪都仿佛鳄鱼为猎物流下的眼泪。
    灵猫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它实在见过太多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人了,在那些男人的心中,儿女情长永远都是次要的,最多也不过是江山的附赠品。祁临澈是其中的翘楚,非要说的话,他与容华公主那一世的崔九以及杨知廉很像,都是为了自身信念能够付出一切代价的人。
    灵猫美滋滋地等着祁临澈让尊上出去杀人,但是它等啊等啊,尊上还是每天吃喝玩乐,宛如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傻子。
    祁临澈在收集到临江一带官员贪污的充足罪证之后,玩了一出请君入瓮的把戏,他带着望凝青一顿吃喝玩乐后,状似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江,前往下一处巡查地点。然后后脚皇帝便火急火燎地派了一名以忠正敢言出名的朝臣来到了临江,临江一带的官府被祁临澈一通造作后堪称千疮百孔,许多东西根本来不及掩盖,那名朝臣顺着祁临澈给出的蛛丝马迹搜查下去,立刻翻出了不得了的东西。
    临江经历了丞相的剥削之后,自以为自己搭上了一品官员的顺风车,眼见这名朝臣不识趣,立刻打算故技重施,想要像害死先前那名巡察使一样害死这名朝臣。但这名朝臣看似迂腐,实际却是个机敏的性子,躲过了几次暗杀不说,还将临江一带的脏污事大白于天下了。
    祁临澈带着望凝青杀了个回马枪,用一种抢功劳般不要脸的速度雷厉风行地解决了临江的官员。面对着满脸不敢置信还不断明示暗示着“大人咱们是一伙的啊”的临江狗官,祁临澈揽着望凝青,理直气壮地道:“谁跟你们是一伙的!本官一心为国为民,深受陛下器重,收受贿赂假意离开临江只为了让你们这些贪官污吏麻痹大意!别将本官与尔等混为一谈!”
    祁临澈说的是实话,但没一个人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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