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汉申等人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在有了突破口以后,他们对萧成平兄弟的调查更加深入了一分。同时萧成平自从进了部队以后的所做作为也都如数被摆在了许团长的面前。
    这份资料特别详尽,详尽到萧成平在当时打压战友,抢占战友的功劳都如数在里面。
    部队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净土,勾心斗角相对于地方上来说少很多但并不是绝无仅有,萧成平这样的人在部队也不算少,一般的良性竞争,领导们都是允许且支持的,萧成平这个过分了。
    但更过分的,是为什么萧成平都这么明目张胆了,他的所作所为却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许团长又一次痛恨起了所谓的‘主角光环’,越是接触得多了,许团长对这种主角光环也就特别痛恨。
    要是主角是个好人也就算了,这种主角光环只会让‘他’更加幸运,主角要是坏的,那完犊子了,他身上的主角光环就是他最好的作弊利器。
    有了这个作弊利器在,这个玩意儿能蒙蔽人的意识,把人的智商摁到地上去摩擦。
    许团长想到萧成平晋升前出的那个任务,闭上了眼睛。
    他们共和国的军人,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训练场上,但千不该,万不该,死在战友的手里。
    许团长睁开眼睛,沉着脸装着资料,动身前往□□的军部。
    萧成平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让他上军事法庭的了。
    开车时,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他的头发已经长出了浅浅的一层绒毛了。江又桃送给他的那个洗发膏确实十分好用。
    现在的许团长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摸自己的头,但今天,那层长出来的头发已经激不起他的喜悦了。
    工作日,又是上班时间,军部的领导们都在,许团长的职务特殊,他递交上来的资料第一时间就到了领导们的桌子上,在看完资料后,大家开了个简短的碰头会,许团长出了军部,一群挎着木仓的军人便气势汹汹的往中城区公安局去。
    萧成平这段时间都没睡好,白天也不敢睡,身上那种被撕啃、针扎的疼痛感越来越强,昨天是几个小时才疼一回,到了今天,时间已经缩短到了两个小时疼一回,且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
    萧成平已经快熬不住了。他喝着去外汇商店里高价买来的苦咖啡,让自己的精神更加好一些。
    有军人来他们单位的事情萧成平没太在意。这个时候军人跟公安联合办案的时候很多,军人来到公安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他只当哪里又有大案了。
    要是以前,萧成平必定去局长面前刷刷存在感,争取一下跟公安们联合办案的指挥权。他们局长对他很欣赏,他还受过萧成平爸爸的恩惠,因此对萧成平很是看重。
    他退伍进公安局这些年来,他已经参与了不少案件的侦办了。
    要是不出意外,等到明年,他就应该能调到重案组去了。
    在重案组熬熬资历,过不了几年,他就能够爬上领导职位,再往后,便是进入总局了。
    萧成平幻想着以后,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位高权重的那一天。
    就在这时,那群军人们来到了萧成平的办公室,那股疼痛又随之而来,萧成平的脸色扭曲了一瞬。
    为首的军人进了办公室,环视一周,然后问:“谁是萧成平?”
    在同事们羡慕的目光中,萧成平越众而出。,在这个办公室里,没有比他职务更高的人了。
    “同志,我就是。”萧成平强忍着疼。他觉得这些军人之所以回来找自己,肯定是局长举荐的他,萧成平决定等晚上请局长出去吃一顿。西城区有一家饭店饭菜挺不错的,服务员也好看,个个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都是局长最喜欢的年纪。
    而且那些姑娘都很乖,给点钱,买点东西,就能摆平。
    为首的军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萧成平一眼,然后亮出一张纸:“萧成平,1972年有一个保密任务,现在需要你去接受调查,请跟我们走。”
    1972年的那个任务,正好是萧成平把全队人都坑走的那个任务。
    萧成平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心虚。
    他的能力比不上他曾经的队友,但在心思缜密这一点,他是队伍里的佼佼者,要不然当初队长也不会让他来准备撤退路线了。
    “好的。”萧成平早就有心理准备。金陵军区一下子损失了那么多大将,导致特殊队伍的水平一下子就低于了别的军区,他会被反复审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
    萧成平的心理素质很高,当年任务的经过,他已经向稽查部门叙述了数十遍,程序他已经滚瓜烂熟。
    萧成平唯一意外的,是都过去六年了,上一次审查是在他退伍前,至今也有三年多的时间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需要审查?
    萧成平脸上一点没有表露出来,实则心中满是疑窦。
    萧成平被带走,在中城区公安局简直就是炸开了锅,认识萧成平的跟不认识萧成平的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局长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总觉得事情不对,于是给萧成平的大哥打了个电话,萧成军听完局长的电话,道:“老赵啊,你也知道我们家成平当初在部队职业特殊,这种特殊部队找上门来核实以前的任务内容,太常见不过了。不用太过于担心。”
    局长不知道在那边说了什么,萧成军笑着挂了电话,电话放下以后,萧成军的表情立马就落了下来。
    他放下笔,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要往外面走,但还没出办公室的门,他就被军人联合纪委的人带走,在这一刻,萧成军的心情沉入了谷底。
    这些年来,被纪委部门带走的官员,几乎没有安全回来的可能。
    他的落马成了事实,萧成军别的不担心,就担心他那瘫痪的老母亲。
    在萧成平兄弟被带走后的第二天,江又桃他们顺利抵达申城。比起四年前,申城的变化不大,江又桃带着傅韶华到了应家。
    应家跟以前的差别不大,但窗户上贴的窗花,房檐下挂着的灯笼无一不在诉说着喜庆。
    从进了六月起,郝菊香就在数着日子过,每天早中晚都要到村口去瞭一瞭,这回她来得巧,江又桃她们也正好到。
    四年过去,江又桃已经大变样,哪怕她把照片寄了回来,郝菊香也想象不到她现在长什么样子。
    江又桃远远地就看到她了,连忙跑过去:“外婆。”
    郝菊香眯着眼睛看,见到江又桃那跟女儿差不多熟悉的面容,她连忙应声:“哎,哎,哎。桃儿啊,桃儿回来了?”
    “是我。”江又桃走得更近一些,郝菊香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拥进了怀里。
    过了许久,傅韶华都在边上等了好一会儿了,郝菊香才恢复好心情。
    江又桃主动为二人介绍:“外婆,这是我写信回来跟你说的对象,叫傅韶华,首都人。”
    傅韶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外婆。
    郝菊香上上下下的把傅韶华打量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叫韶华啊,名字真好听。”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家里走,路上遇到了很多村民,郝菊香逢人就说这是她的外孙女,她的外孙女婿。
    因为两个人过于出色的外貌,两人这一路上收到了许多夸赞。
    应德兴跟应朝荣在院子里做木工,这一回结婚,家里的家具都是应德兴跟应朝荣打得。
    为了体现对这次结婚的重视,应朝荣还特地去了一堂浦西的百货商场,看了一下现在商场里的时兴家具。
    傅韶华跟江又桃的房间应家也早就准备好了。
    床铺上满是阳的味道,屋里的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松油香。
    吃完饭躺在床上,江又桃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回,江又桃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江又桃。
    她站在虚空中,朝江又桃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然后便走远了,在她所走的那一条路的尽头,一个女人的剪影在等着她。
    原主走过去,她们牵着手,慢慢的走进虚空里。
    江又桃睁开眼,屋外艳阳高照,屋里闷热得很,一丝凉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了出来。
    江又桃怅然若失。
    她抱着枕头:【统子,原主真的走了,是吗?】
    江又桃穿越到原主的身上,但原主有没有去投胎,她问过系统,系统没有说,但江又桃总觉得,原女主或许还没有去投胎,她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
    但时间久了,她就渐渐地忘了原主的存在了。
    今天梦到原主,江又桃总觉得格外的真实。
    吃瓜系统道:【是的,她已经投胎去了,她的下辈子,会家庭幸福,生活美满。】
    江又桃点头:【那就很好了。】
    江又桃起来,从窗户往外看,傅韶华在院子里跟应朝荣学做木工。
    江又桃走出去,郝菊香在屋檐下招手,江又桃走过去,郝菊香拉着她进屋子,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绿色的格子裙出来。
    “这是我给你做的,你快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给你改改。今年天热,外面穿裙子的小姑娘特别多,你小姨前些天去城里逛,买了这个布回来。你穿上肯定好看。”
    格子衣服是纯棉布加了化纤在里面的,柔软中又多了很多韧劲,裙子是荷叶大翻领的,江又桃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试试。”
    江又桃穿在身上,郝菊香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一会儿,说:“好看,真好看。”
    郝菊香高兴极了:“这两年啊,咱们这边也发展了起来。你们来的路上看到那边田里有人在盖房子没?那是在盖厂子呢,等厂子盖起来了,招工先从咱们这附近的人招。”
    “盖工厂占的地都是咱们大队的,国家给补了钱,这些钱在上个月已经发到个人家手上了,咱们一下就宽裕了起来了。”
    “你舅舅有点木匠手艺,他从浦西那边的礼盒厂里接了单子,每个月给他们雕一份高档礼盒,就小小的一个,跟我的巴掌那么大小。”郝菊香伸出手来比划比划:“上了木蜡油,再雕点花在上面,就能出口到国外呢。你小舅现在也有钱了,他拿到的第一笔工资,就给你外公换了一架轮椅。”
    “你小姨也过得不错,现在她当建筑工人了,她表现好,那个厂子的领导说了,等工厂盖成了,要让你小姨去里面上班呢。”
    “她婆婆现在都捧着她呢,一点都不敢惹她。”
    说起家里的改变,郝菊香的眉眼间都是喜悦。
    家中越过越好,一直没有结婚的儿子也要结婚了,一直都亏欠着的外孙女也当了大学生,找了个般配的对象,她这一辈子啊,就圆满了。
    阳光给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光,江又桃安静地听她说着,心里暖暖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第164章
    应家的婚礼办得很隆重,村子里的人都来看热闹,江又桃跟傅韶华作为应家的外孙女和外女婿,两人备受瞩目,这才来一会儿,村子里的人过来帮忙过来吃酒,都是先看了新娘子,又来看江又桃跟傅韶华的。
    傅韶华特别自来熟,跟谁都能说得上几句。
    应朝荣娶的妻子看起来不错,人很勤快,嫁过来的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就起来做了全家人的早饭,对应德兴、郝菊香都很尊敬。
    在申城呆了三天,江又桃他们就准备回去了。申城的花园洋房一时半会儿找不着合适的,但以江又桃现在的能力,她要是想要,在同样的价格之下,许团长等人会满足她的。
    因此江又桃也没有太过于纠结这件事情。
    在江又桃回申城的火车上,萧成平终于交代了他当初所犯的罪行,他不交代实在是熬不住了。
    顾汉申知道他不敢睡觉后强迫他睡,为了让他入睡,还找了孟临沂给他量身定制了一款闻一闻就能睡觉的香。只要萧成平睡着,他梦到的就完全是以前的人,那些人啃咬他撕扯他,他无处可逃,醒来以后,他疼得受不了了。
    他经常疼得卷缩在地上,手扣自己身上的肉。
    才几天的时间,他身上就被他扣得没有一丝好肉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只要坦白出以前做过的错事,身上的疼痛就会减轻一些,变得不那么难捱,于是才三四天的功夫,他就把他知道的都招了。
    而在他的那些叙述中,萧家以及萧成军的罪行也被大家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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