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片刻,陈思雨说:“嫂子,你可以跟你二哥联络,能把金子出出去最好,但出不出去也没关系,关键是,咱们不能透露我的身份信息。”
    张寡妇一愣:“这是为啥,你不透露身份,不露面,咋卖金子呢。”
    陈思雨坦言:“你前段时间那么困难,你二哥都没有伸手帮过一把,我不太相信他的人品。”
    张寡妇虽然有亲情滤镜,但一思索,发现陈思雨说得没错,遂说:“到时候我先去谈,谈妥了你再上,要谈不妥,你就赶紧撤!”
    卖金子是冒险,有张寡妇顶在前面,陈思雨的风险就能降到最低。
    ……
    这边牛肉干烤着,那边的筋膜也炖软,炖烂了,锅子咕嘟嘟,惹得满院孩子都围过来凑热闹,加上一根大萝卜炖软,就是一锅香喷喷的炖牛蹄筋了。
    吃独食容易遭人眼红,陈思雨给邻居们一家盛了一勺子,回来看轩昂蒸的米饭也熟了,盛一碗白米饭,浇上一勺蹄筋,再把汤汁淋上,示意他吃。
    没见过世面的傻弟弟,就着萝卜牛肉一口气刨了三碗白米饭,连汤汁都喝的干干净净,香,真香!
    酱红色的牛肉干儿得用个饼干罐子装起来,不知道冷峻吃不吃辣,所以陈思雨没有洒辣椒,准备好,明儿就可以正式见面,澄清谎言了。
    这回,她必须让谎言彻底终结。
    次日一早,周末,陈思雨得收拾着出门,而轩昂,则准备给他的大宝贝挪个窝儿。
    总之,俩姐弟这就忙起来了。
    ……
    约好的下午才见面,但冷峻午饭都没吃就回家了。
    洗了个澡,发现自己头发长了,又紧急出门去理了个发,回来后帮冷梅熬好了药,倒掉药渣子,就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你心神不宁的,有什么心思吗?”冷梅说着,站了起来。
    她特别瘦,顶多七八十斤,走路还得拄拐。
    冷峻摆手:“没有,我很好。”但经过镜子时刻意照了照。
    冷梅看在眼里,忍俊不禁,说:“我下午约了徐莉,要出去一趟。”
    “你身体差成这样,怎么出去?”冷峻反问。
    冷梅拍胸脯:“放心吧,我已经好很多了,我跟徐莉约了饭,老莫西餐厅,好久没出门了,我去吃个西餐,一会儿她过来接我。”
    冷峻大松一口:“好。”
    如果只是为姐姐着想,按理口气不该如此深沉的。
    冷梅觉得,弟弟这是想跟姑娘约会,怕她碍了他的眼。
    不欲再惹弟弟眼,她早早出门,偷得点闲暇时光,去老莫西餐厅吃牛排了。
    才下午一点,冷峻已经到大门口了,但到了大门口又猛然想起个问题,空院前后五六个门,陈思雨会从哪个门来,又会在哪个门上等他?
    这年头是没有即时通信一说的,而陈思雨有一张满城人认识的脸,她往大门口一站,要等不到他,不得给人指指点点?
    转身进了传达室,他说:“同志,帮我跟别的岗亭通知一声,要有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的女孩到大门口,立刻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人。”
    “是!”值班警卫敬礼。
    而随着他这样一说,空院几个门上的警卫全知道冷队长今儿要约会了。
    冷峻想了想,干脆到了公交车站。
    陈思雨要来得坐公交车,他在这儿等,不就可以回避门的问题了?
    但俩人还是错过了。
    因为陈思雨还有一件事,卖大黄鱼。
    张寡妇的二哥在肉联厂工作,钱大大的有,单位离空院有两站路,先到地方,认好了门子和人,由张寡妇进去谈价格,陈思雨抽空来见冷峻。
    所以她是从家属院北边的一个小门上来的。
    何新松家正好就在这边临街的位置。
    他当然很关注这件事,因为全队的人都觉得陈思雨和冷峻在恋爱,但他不觉得,自从在公安局见过陈思雨的当众澄清后,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相。
    经过小门,陈思雨往家属院大门的方向去了,何新松也下了楼,从院子里抄近道,到了家属院门口,这一看,咦,冷峻不在。
    他于是又跑到正门口,这回看着了,那人在公交车站等着呢。
    “冷峻!”
    “人姑娘在家属院门口等你,半天了,你在这儿杵着?”
    冷峻转身就走,何新松也一路跟着,刚走到空院大门口,有人喊:“何队?”
    是几个新兵,吴太行和马自威,高大光。
    “今儿周末,没出去逛逛,还是在加班?”何新松问。
    吴太行说:“高大光准备离开家,到宿舍住,刚刚搬出来,协调好宿舍,但因为是周末,没拿到进家属院的批条,他进不去。”
    “走吧,我陪你们去办。”何新松说。
    冷峻尽量没有跑,但脚步很疾,远远就看到陈思雨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中硕大的,乳白色的大饼干罐儿。
    她比寻常的女孩子更高挑,也更瘦,身高约有一米七,灰蒙蒙的天色下,所有人都是灰蒙蒙的,但她粉白色的皮肤却透着粉晶晶的亮。
    怀里的饼干盒磕掉了漆,但并不旧,反而与她绿色的外套和红色的肩章交相辉映,于色彩上形成了一种让人极为舒适的协调感,衬的那盒子上的饼干照片都份外的油润,饱满。
    甚至她一边的兜比另一边垂了许多,下摆的不一致,在有强迫症,喜欢整洁的冷峻看来,也有几分佻皮的协调感。
    “小陈同志。”冷峻喊。
    陈思雨回头,大大方方伸手:“冷峻同志你好。”
    俩人的手握在一起,冷峻发现她肌肤的细腻程度,跟他想象的是一样的。
    彼此对视半晌,因为对方不说话,陈思雨就说:“借一步说话吧。”
    四顾,看到街上来来往往人很多,她又说:“这儿大概不太方便。”
    冷峻示意:“进我们院子吧。”
    签字打招呼,进了院子,但陈思雨发现院子里,各个楼下全是人,而且看到她进来,以她的外形,就会招惹很多人往这儿看。
    要她自己无所谓的,但冷峻他们不一样,稍微有点问题就要关禁闭,写检讨,严查。
    没关这的人无法体会,72小时禁闭,心理素质不够强的人,是会直接崩溃在里面的。
    所以陈思雨小声说:“要不咱换个没人的地方吧,是点私事,我不希望别人听见。”
    她声音太小,冷峻没听清,自然要弯腰。
    而从院里走过来的一帮子,此时正好经过,错位一看,就跟俩人贴在一起似的,吴太行一声低吼:“乖乖,冷队够野的,这不会就抱上了吧?”
    第29章 卖金子
    “我看?”何新松不信, 一把撸开了吴太行的脑袋。
    要了命了,没有定性恋爱就敢抱,那可不是关禁闭的问题, 是要被撸职的!
    但这时俩人已经分开了,而且面色都特别正经, 冷峻伸手一请,陈思雨抿着笑, 就跟着他走了。
    何新松一巴掌扑上吴太行的脑袋:“瞎说。”又斥:“你知不知道随意造谣很可能让一个前途大好的军人掉肩章,你是不想干了还是想你们冷队死?”
    “何队,我眼花了,对不起。”吴太行捂头道歉。
    马自威小声问:“何队, 你就不想听听他们说些啥的吗?”
    他们这帮人是注定的,都会以相亲的形式结婚,这辈子也不会有恋爱经验的,也正因如此,于恋爱有种天然的好奇心。
    高大光眼睛亮的,跟六十瓦的大灯泡儿似的。
    因为他发现陈思雨变了,她变的羞涩,内敛,还比原来更可爱了。
    何新松当然也好奇,好奇极了,但厉目一瞪,他说:“都给我安分点, 快点去宿舍, 以后也不准随便在家属区乱跑, 惹到家属投诉你们, 我可不保!”
    另两个赶紧溜了, 高大光心不甘情不愿,可也迟疑着走了。
    冷峻把陈思雨带到了院子里的景观亭,四野开阔,大周末的,也没人。
    陈思雨先说:“冷峻同志,我不知道您有没有过这种经历,就是我们为了解脱眼前的困境,不得以必须撒点小谎。”
    冷峻从小到大受的教训就是绝不撒谎。
    就算‘娃娃亲’一事,他事先也不知道自己在撒谎,但他发现的时候,报告已经写上去,且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而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爸回来,向更高一级的领导仔细的,详细的说明全过程,否则,贸然把真相抛出去,他得停职不说,他爸在南部,麻烦会更大。
    所以他没有撒谎的经历,也没有过必须撒点小谎的困境。
    但认同这种看法,他说:“是。”
    陈思雨清了清嗓音,郑重其事的说:“我得澄清一下,咱俩之间没有娃娃亲,关于这件事而造成的误会,我今天诚挚的跟你说对不起。”
    冷峻内心激动极了,紧张的攥拳头,竭力的装出镇定来:“我知道。”又轻声说:“没有关系的!”
    他就知道,她可能会因为顽皮,用些无伤大雅的小谎言捉弄人,但不会在原则问题上撒谎,果然,是别的环节出了问题。
    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会不会是有人借故生事,如果是,那个人会是谁,跟敌特有没有关系。
    这是个敌特横生,暗藏恐怖的年代。
    而他和他父亲的职业是最吸引敌特的,他自然要往这方面想。
    但他正想着,就听陈思雨又说:“关于这个谎言具体是从哪儿来的,我来跟您复盘一下吧。”
    说着,她把那天在公安局见何新松,以及俩人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当场给了冷峻结论:“所以,这个谎言是由我和何新松同志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造成的。”
    冷峻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感叹:这女孩子的思维和逻辑,非同一般。
    简而言之:那么漂亮,还那么聪明!
    清楚大方,简单明了的,她把整件事情给复盘了。
    事情的真相是,所谓‘娃娃亲’,全是何新松基于冷家的情况妄意揣测,安在陈思雨头上的。
    跟陈思雨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它跟敌特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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