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柔对这位与自己有着孽缘的齐家小姐,难免多些关注,她问:“你怎么了?”
    齐念笙:“你果然是躲在你的容静居里不闻窗外事,我要成亲了。”
    王承柔点点头,上一世春安到死都是一个人,这一世却有了成家组建自己家庭的机会,这样想着,她道了一句:“是好事。”
    齐念笙:“什么好事啊,我跟他都没见过几面,长得也就那样,谈吐也看不出什么,就是蒙着眼嫁呗。”
    “哎,你知道吗?喻哲儿被国公府给拒了。”齐念笙自己的婚事乏善可陈,但说起别人的八卦就来了精神。
    王承柔:“你是说李肃?”
    齐念笙:“对,就是那位李大人,现在的国公爷。”
    王承柔发现,当初她与齐念笙搭上关系的这一步算是走对了,不仅救下六十多口人命,还能从她这里获得她落下的圈子里的信息。
    不等王承柔细问,齐念笙自己就都倒了出来:“所以,喻哲儿才玩了命的争取了这次花艳赏的主事人,就是想要大家看看,她不会被一次拒婚而打倒,听那意思,她还没有放弃,还想着跟国公府耗下去。我们都在猜她最后会成功吗,你觉得呢?”
    “我?”王承柔顺着这个问题想了想,结果是她也不知道,李肃与喻哲儿上一世的姻缘,是与权谋裹挟在一起的。这一世李肃直到现在还没有当上皇帝,谁又知道喻家在他的那副棋盘里,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不知道。”王承柔如实道。
    齐念笙:“就是大家猜着玩的,你那么严肃做什么。对了,你看那人。”
    王承柔顺着齐念笙所指望去,是一位眼生的小姐,她问:“她是谁?”
    “她最近也有乐子,你知道赵陆赵公子吗?”
    王承柔点头,齐念笙接着说:“她是赵公子的表妹,刚来云京没多久,本来两人是有婚约的,但她不知听了谁的闲言,嫌赵公子有短视眼症。本来退婚是赵公子主动提的,但她大嘴巴,满处说是她看不上对方,这才让大家知道了赵公子退婚的内幕。”
    齐念笙凑近王承柔一些,压低声音道:“赵公子现在被皇上招进了宫,今年就要科考了,看这架势前途无量。这位小姐退婚后,另找了几个人家,发现人品相貌还不如赵公子呢,现在想回头,赵公子坚决不答应,却也被她扰的心烦。”
    王承柔又点头,原来还有这一出,但她记得上一世赵陆确实是与他这位表妹在一起的。看来,虽然接了大禹的还是大铮,但坐在上面的皇帝变了,随之而改变的事情也不可预料起来。
    王承柔这样想着,用手扶了一下腰,被一直关注着她的清香看到,她问:“姑娘,是累了吗?这椅子不比家里,垫子太薄,我去马车里拿了咱们的过来。”
    王承柔:“去找喻家的婆子吧,这时园门应该已经关了,进出该是不便了。”
    清香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齐念笙手上剥着果子:“她怎么还叫你姑娘呢,我们现在都要改口叫你王娘子了。”
    “她们从小跟着我,叫习惯了。”
    齐念笙把剥好的果子递给王承柔:“这个你能吃吗?我看我嫂子怀孕的时候,好多东西都不能吃的。”
    王承柔接了过来:“能吃,我没什么忌口,宝宝很乖。”
    齐念笙看着她楞了一下:“你跟我嫂子她们很不一样,她们都是见到孩子后,才会露出你这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
    “就是,说不上来,就是那种眼里只有孩子,全天下她孩子第一的那种感觉。”
    王承柔抚了下肚子,笑道:“每个母亲都这样吧。”
    “可能吧。”齐念笙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加上又看过上面两个嫂嫂生养孩子的过程,她对这些小东西一点都不好奇也不感兴趣。
    清香出来后,开始找喻家的奴婢。想了想,准备宴席的地方该是奴婢最多的地方,所以,她朝着园子的后院而去。
    清香以前陪王承柔来过繁花园很多次,但这个侧园她还是第一次进,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不是准备宴席的地方,她走错地儿了。
    正当她想退出去,重新找路时,就见前面一闪,一个喻家奴婢打扮的丫环出现在前方。
    清香赶紧快走几步叫住她:“嗳,那个喻家的,你停下。”
    对方停了下来,清香走近她才发现,这丫环好高,她需仰头看她。
    清香被对方白瓷一样的面容晃了一下眼,但下一秒,她心中暗道,不好!她这是发现了谁家小姐的阴私了吗?
    这是哪家小姐胆子这样大,竟敢借着出府的机会,在园中私会男人。就算这男人长得俊,长得白,但只要不瞎不傻,都看得出来他是个男子啊。
    扭头就走肯定是不行,若对方是个狠毒的,说不定杀人灭口的事都做得出来。清香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出男扮女装的戏演下去。
    清香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是喻家的奴婢吧,我家姑娘脚崴了,我正要去后厨拿个敷包,可这里转来转去我都要晕了,你知道后厨在哪吗?
    ”
    清香临时编出个理由,可不能让他知道她是谁家的奴婢。
    本来是个冷美人,听她这样说后,对方冲她妩媚一笑,细着嗓子说:“知道,我带你去啊。”
    清香心里又是一惊,也不敢拒绝的太明显,只能继续拿腔作势道:“我还有别的事,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哪知对方忽然挽住她的手腕:“哎呀,怎么走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认识路,我正好也要过去,一起走啊。”
    该死的偷,。情男,这是怀疑她了吗?他手劲可真大,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清香心里冒急,汗都下来了,好在刚一拐弯,她就看到了一队端着盘子的婢女。
    清香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沉下心来,回想小时候,被当作后继者来培养时学到的身体玄术,她胳膊一软,以奇异的角度从男子手中脱了出来,她另一只手朝他手臂上一抓,同时大叫道:“盘里的东西掉地上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没喊救命的缘故,男子并没有纠缠。清香跑到这一队婢女身旁时,才敢回头去看,他不见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怎么?曝露了?”一间小屋子里,一道女声问道。
    回答她的正是刚才清香碰到的男扮女装的男子,他道:“没什么,被人当成了私会大小姐的外男。”
    “手臂都被人挠花了,还没什么呢,要不要我替你杀了她,以防万一。”
    男子:“不要多事,她身上有古怪,竟能从我手中挣脱。”
    “那不是更要杀了她,不过你为什么要装成这样?”
    “那久没回云京了,记得我曾也参加过一届花艳赏,就想着来看看,再加上袁老又不准我上门,只能有话找你说了。”
    女子道:“我爹还不是听李肃的,他那谨慎的性子,你还是老实呆着吧,若真闲的慌,回去半路接你的队伍去。”
    “接不了了,国公爷不让。”
    “行了,你有话快说,我还得到前面去应付呢。”
    男子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这个你拿回去,给你爹。”
    女子疑惑:“你有什么事不能与李肃说,单独跟我爹说个什么劲儿?”
    “他最近把所有布局都停了,我与将军虽会听令,但也不能一点事儿都不做,他现在是被障了目,待清醒过来后,我怕他后悔,该做的还是要先做一些的,这事他不用知道。”
    女子拿过信来,又见他胳膊上的抓痕,她道:“真不用我去杀了她,给你报仇。”
    男子又拒绝了一次,这可就奇了,严涛这人,小时与她同入武祠,谁若是在比试中伤了他,他一定会讨回来,如今被个小丫头挠了,他竟不要她出手,看来要么是在边关几年性子变了,要么就是真往心里去了,准备憋个大的。
    袁家小姐揣好了信,两人各走各的。
    清香这垫子拿的时间有些长,她中间再不敢一个人行走,这样一来自然耽误了功夫。
    王承柔问她,清香小声地把事情与王承柔说了,王承柔也是一惊,这种男女偷,。情之事,以前也有耳闻,但没想到竟会被她的人碰到。
    就是不知这犯事的是小姐还是夫人,无论哪种,自古言奸情出人命,清香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自此,王承柔不让清香离开她半步,也没有待到太晚,吃了一顿小宴就离开了。
    这场花艳赏结束后的第二日,云京城里就传开了王承柔的事,男人们都在调侃张宪空命好,他们老张家祖坟冒青烟,竟让他留了后。
    女人们则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觉得王承柔这也算命好,男人虽然没了,至少还有个孩子留在身边,也有人觉得,这个孩子很多余,带着个拖油瓶不好再嫁人。
    无论哪种说法,什么人在说,其中有一点是不会变了,就是全云京城的人都知道,王承柔与张宪空有个孩子。
    李肃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他咬着牙默默念了几遍王承柔的名字,快要被她气笑了。
    他顾念她的身体,已经一退再退,可她倒好,翻着花样地来挑动他的神经。告诉过她一次了,不要把小聪明使到不该使的地方,可见她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花艳赏后的一天,清心把从传面听来的关于王承柔,关于孩子的事学舌给她家姑娘听。
    王承柔一边挑选着小鞋子的打样,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她根本不在乎外面人怎么说她,从她少时起,外面人说她的话就不太好听了,她太自我又太张扬,不得人喜也正常,这么多年过来,现在因她婚变的这场遭遇,反而是对她言论最平和的时段。
    王承柔内心毫无波澜,听到这些传言,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如此无它。
    至于李肃会不会找上门来,把她小小反抗他的这层窗户纸揭开,她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想着,王承柔的心神终被影响,一个不慎,被手中比划的针扎了一下,冒出了血来。
    清心看到,忙过来要帮她处理,王承柔不当回事地把手指放进嘴里,她看母亲一直是这样做的,待拿出来后再看,确实是止了血。
    也就在这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清香快步进来报:“王路说李大人进院子了。”
    第69章
    王承柔把小鞋子都收了起来, 她觉得,上次李肃有被那些小衣服刺激到,这一次她的目的已达到, 李肃的锋芒能避就避。
    紧张忐忑地等在屋中, 王承柔打起精神准备迎战。
    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儿, 王路又传话过来, 说是李肃在进到容静居后,刚走过头院就停了步子,最后转身离开了。王路也感到奇怪,特意跟出去看,见李肃确实上了马,一骑绝尘。
    听到此话的王承柔,不仅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这颗心更加不安地提了起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挺着肚子步速虽然不快,但这样有利于她的思考。
    忽然, 王承柔停下来,唤清心:“去告诉王路, 盯着点大门的动静,有情况立刻来报。”
    清心刚出去没多久, 王路就跑了来, 他喘着大气道:“小姐,我刚见到清心,听她说完您的吩咐, 外面就来了好多不明身份的侍卫, 把咱们容静居包围了起来。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是谁派他们来的,他们一律不答。”
    果然,李肃还是采取了行动,他若真的进来见了她,就算她与他斗嘴气他,也算是李肃给了她机会,此事就算是过去了。而现在这样,他不来见她,直接派人过来封她的府,禁她的足,就说明这一次他不想妥协,她惹毛了他,他不说只做,这打的是铁下心来惩治她的主意,是为了让她明白,这一次他不让了。
    当然这样的结果也说明,王承柔预料对了,李肃是真的打了给她肚里孩子换个爹,认下这个孩子的主意。
    王承柔再一次庆幸,自己先行了一步棋,变被动为主动,让李肃的这一步后棋,无子可落。
    但,她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估计到她生产时她都没有机会再出去了,还有就是,李肃这样高调地派人来围府,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布,李肃对她这个弃妇依然不放过,是报复也好是不甘心也罢,总之,圈地行为,宣示主权,这就是李肃要做的。
    朝堂上,袁阁老将军终于见到了新帝,他谢过皇上后,开始过问第二批归京的六军,该何时启程。
    赵涌彦不能伤了老将的心,况上一世老将军没有掺合到李肃夺位的行动中,是以,赵涌彦更不能把老将推向李肃。
    他朝张宪空看了一眼,然后答应了下来,剩余六军即日启程。
    晚上,赵陆来到张宪空的住处,二人喝了一顿酒,然后赵公子不胜酒力睡在了张宪空这里。
    而安置好赵陆的张宪空,他的状态与赵公子截然不同,面上没有一丝酒气,他趁着夜色离开了监厂。
    张宪空来到城外,拿出周大章当初扔给他的那块将他逐出师门的银镶木牌。与他碰面之人,在见到这块木牌后,对他行了一礼。
    这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师门木牌,这是丘山周派的掌门令,能调动江湖势力的三块掌门令牌中的一块。
    来人把张宪空请进峡谷,张宪空在这里见到了另二位手持掌门令之人。若在往常他是要向二位行礼的,但如今他代表着丘山、代表着师父,他不能跪。
    “周大章倒是会躲,如今成为朝廷鹰犬,还把令牌给了同为朝廷走狗的你,你们丘山是要做什么?”说话的是乾坤北派的掌门郭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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