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颗晶核,换一丝一缕的异能升级。
    循序渐进,也无比公平。
    但现实大多不是这样的公平。
    最怕的便是一种。
    潜移默化,贻害无穷,生存环境又必须饮鸩止渴。
    梁时见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谁也不敢打这样的包票。她对于黎羿,什么时候「母螳螂」做了恩将仇报的等价交换,也许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梁时见让她自重。
    话虽如此,梁时见却正式走进了她的生活,作为一个监督者。
    服务营总共就这么大,扑克组的活跃度很低,基本上走出去社交的人,隔三差五就能碰见。
    施若宁时不时能在某个瞬间,察觉到他观察自己的视线。
    “那位怎么盯上你了?”
    赵些清走过来,手里拎着一盒新鲜的牛油果沙拉。作为社交悍匪,她往往喜欢从a的嘴里翘b的信息,b的嘴里翘c的信息,故而形成完美的闭环。
    她,比施若宁更清楚梁时见的来历,他之前是一位话里话外就能刀光剑影的红圈律师,名气不小。
    这样的男人,何必和施若宁犯难呢?
    赵些清咬了一片牛油果,帮施若宁回瞪他,这一瞪,两只害虫就把男人瞪走了。
    看着男人清癯的背影,她阴阳怪气了一句:“你看他走路,腰不带胯,腰上没力,老处男没跑了。”
    施若宁并没有被她逗笑,她也不能有恃无恐的发出笑声,毕竟,她求着男人干事。
    赵些清见她不应和,撇撇嘴,不甚在意,又重新扒拉那盒沙拉。
    这是赵些清第一次在服务营吃到沙拉。
    服务营提供的食物,穷凶极恶的好,但肉荤多了,赵些清开始想念她减肥断食的日子。
    在谷晴红的帮助下,她们都习惯节食和受饿。
    又吃到这种东西,并没有吃草的痛苦,她们早就熬过了那阵的痛苦。
    施若宁看着她,想到的也是谷晴红,她的“母亲”,一道末世前的阴影依旧留在她们心上,她和赵些清始终不会摆脱少女时期留有的习惯。
    似乎不需要身材羞辱,她们内心就有这样的高压线。
    恐怖的高压线。
    “怎么了?”赵些清抬起头,意识到她的视线,“沙拉那里还有,你去不去拿一点?”
    施若宁本想拒绝,嘴唇动了动,却变成了:“等会去。”
    此时。
    赵些清的目光越过她,手里的叉子却突然落到碗里。
    她的脸上出现了无比吃惊的神情。
    施若宁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只能转过头看。一个女人也安静地拿着一盒沙拉,趿着步子走了过去。
    瞩目的容貌,末世里浓黑丰厚的长发,即使没有红唇,那女人的浓颜也化作一种拔刀见血的攻击力。
    “……祁芝颜?”
    赵些清拉着施若宁核对了一声,但不用怀疑,那种等级的美女只有一个,虽然妖,虽然艳,但并不是妖艳,更像是别的,更为消极黑暗的美,吸噬人的灵魂。
    随即,赵些清仿佛不怵这样的霉头,大喊:“祁芝颜!”
    女人止住了步子,看过来,神情并不错愕。
    想想也是,她们的名字早就被鹦鹉传遍了。
    正因为不是仇人,也不是闺蜜。
    女人款款走过来,跟她们坐在一张桌前,自然地微笑。
    “好久不见。”
    祁芝颜,跟施若宁和赵些清的路数大有不同。
    她是走留学路线的。
    她被养得更好。
    在“家”里,这样花心思砸钱的女生只有几个,凤毛麟角,相当于谷晴红最看好的苗子。
    因为一直在国外,施若宁和祁芝颜只是说上几句话的关系,赵些清也是。
    但在谷晴红的身边,她们却十分清楚祁芝颜狼藉的情史。
    她在末世前,惹上两个男人,还是一对父子。
    脱身不能。
    甚至来求谷晴红帮她。
    施若宁依旧记得祁芝颜最后回到“家”里的慌张和神经质,折消了艳丽容貌,只有恐惧。
    “看看你们,真没怎么变。”
    艳丽的女人嗜烟如命,又有这样的物资,于是从兜袋里取出来一盒烟,拨弄着打火机点燃它。
    如今在祁芝颜脸上,找不到那种惊弓之鸟的神情,但她的神情空荡,并不见得在服务营过得多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x国吗?”施若宁看着她问道。
    “早回来了,丧尸爆发前,我就回来了。”
    祁芝颜是孔雀。
    从她微微长出的野生眉看来,她不太像以前那只孔雀。
    放弃生活的颓懒。
    赵些清率先是对故人重逢免疫的女人,她没有温馨地叙旧,只是对祁芝颜挑眉道:“当年老鸨子用那种办法帮你拿到x国的工作签证,你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回国了?你那两个男人不会也嗅着味过来……”
    赵些清提到的,自然是祁芝颜最纠缠不清的那两个男人,施若宁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那对父子是华裔。
    祁芝颜并没有被赵些清的话刺激,她在烟雾里找回一些笑意,淡淡的神情也有烟视媚行的风采:“你不用八卦我。他们大概也在华夏吧,谁知道呢。”
    这种表现,和当年的态度很不一样。
    祁芝颜那时,是最敏感,似乎饱受折磨。
    烟吸了两口,祁芝颜看了看施若宁,又看了看赵些清,也许是时隔很久的重逢,祁芝颜突然对她这两位少女时期的点头之交说出来自己的秘密:“你们知道喻羽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吗?”
    她这句话,很轻,并不躲藏。
    轻的像线,但线又牵扯住她们的神经。
    祁芝颜道:“我想我的爱或者恨,被喻羽拿走了,所以你再提到那两个人,我不会有下意识的反应。”
    她的手很稳地夹着烟。
    施若宁想起来了,那时候谷晴红好商好量地询问她那两个男人的细节,每问一句,都会换得她蜷缩一次身子。
    祁芝颜觉得喻羽是最洞察人心的人。
    如果她的【执念】是爱,那她应该留下的是恨,如果她的【执念】是恨,那她应该留下的是爱。
    因爱生恨,「执念置换」,他没有拿走恨。
    这是她对施若宁、赵些清难以启齿的。
    原来,她才明白过来,她爱那两个人,所以现在的无动于衷惩罚了她。
    他们一定会找她。
    但找到她,她面对他们会是何种反应,祁芝颜自己也不知道。
    ——她现在是服务营的狗。
    祁芝颜看着她们凝重的神情,并没有太多感触,所有的情绪都被剥夺,她弹了一下烟灰,说:“所以,你们的执念是什么?”
    她们却沉默了。
    虽然她们都是喻羽「执念置换」的受害者,但祁芝颜要更严重。
    钝感,放任自流。
    日复一日,她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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