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打开,走进来的高大身影让拿着话筒的关一禾不自觉多看了一眼。
    那人将口罩摘下,露出的脸庞让她轻轻挑眉。
    是陈慕江。
    包厢里立刻有人上前热情打招呼,陈慕江一一回应,坐下时正好跟关一禾的目光交汇,他愣了愣,没有动作。
    关一禾看他不动,她也就继续唱着歌,只是眼睛一直盯着对方。
    随后陈慕江有了反应,他挑了挑眉。
    那天在日料店里的场景重现,关一禾笑了起来。
    笑完,她扬扬下巴,就当打了招呼。
    陈慕江也冲她简单点头,坐在包厢的另一侧,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打过招呼,关一禾就转过头去认真唱起了歌。
    一曲结束,包厢里立刻有人起哄,还有人拿着话筒醉醺醺问:“关摄影师,为什么长得漂亮就算了,唱歌还这么好听,是以前出道过嘛,哪个选秀节目啊。”
    那人才11点不到就醉得站不稳,他摇摇晃晃,口齿不清,“关姐想不想参加…那个《歌手》,我可以帮你问问!”
    关一禾在心里冷哼:用得着你帮?
    但她面上只是淡笑,“过奖了,我好歹音乐学院毕业的么,就是能保证个五音都全而已,谈不上好听。”
    随后她拿起面前的小屏幕,不慌不忙地点了音量加大。
    新的歌曲响起,关一禾拿起手机准备刷一刷,身旁忽然有人坐下。
    她侧脸,对上梁末的双眼。
    梁末端着酒杯,笑嘻嘻道:“关姐,你今天给我拍的那一组照太好看了,我敬你一杯。”
    关一禾一动不动,“只要我侄子不告诉我他在喝酒,我就当他从不喝的。”
    “那我们玩游戏吧,吹牛?梭哈?”
    “随便,输了打手臂吧。”
    “听美女姐姐的。”
    梁末不过16岁,酒桌上的游戏和套路却了如指掌。
    可他再怎么熟练,他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在比他多吃十四年米的关一禾面前,全都一目了然。
    关一禾就像看戏一般,看他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换着法子暗戳戳地想跟她更亲密一点。她内心毫无波澜,脸色平淡,身体始终背靠着沙发,最大的动作就是动手腕摇筛盅。
    几轮下来,梁末发现占不到什么便宜,便直截了当地靠近关一禾,想在她耳边说话。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动作。
    “关姐。”
    关一禾早就察觉到了梁末想干什么,她丝毫不慌张,甚至没有动作。听到有人叫她也只是不紧不慢地转头,对上陈慕江的视线。
    她眨眨眼,“陈哥。”
    陈慕江坐在高脚凳上,拿着话筒直接跟她对话,“音乐博士指导一下我唱歌?”
    “你唱,时机到了我就转身。”
    有人笑起来,还有人马上高喊“I  want  you”。
    陈慕江也笑,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似乎只是顺口开个玩笑,因为音乐声一响起,他的目光就再没移到关一禾这边过。
    从头到尾,关一禾都维持同样的动作,气定神闲地坐在原处。她看梁末依旧坐在她身旁,她不说什么,也不躲闪他的目光,只是脸色有些漠然,开口问道:“还玩儿?”
    梁末抿了抿嘴,将一旁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咧开嘴笑,“一会儿。”
    关一禾偏头,不接话。
    一个小时后,洗手间前。
    正在擦手的关一禾,后腰忽然感觉到了陌生的触感。
    她立刻回身,大力拍走了腰上的手掌。
    她冷着脸,脏话刚要脱口而出,抬头看到梁末在冲她笑。
    关一禾忍了忍,选择了先友好对待。她表情严肃道:“如果我侄子对其他女人这样,我会帮着那个姑娘告他性骚扰。”
    梁末全然不在意,他单手撑着墙,挡住关一禾的去路,笑嘻嘻,“美女姐姐,你化了妆更好看了。”
    关一禾淡淡道:“我知道。”
    “美女姐姐,你肯定很多人追吧。”梁末眯起眼睛,将脸缓缓靠近关一禾,他压低了声音,“试过16岁的没?”
    关一禾一动不动,眼神冷漠,“不感兴趣。而且我有男朋友。”
    “有男朋友,不影响的呀。”梁末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我不会告诉你男朋友的。”
    关一禾厌恶地皱了皱眉,懒得再跟梁末多解释,“你没成年。”
    “那我们约成年那天,不见不散。”梁末露出自以为帅气的微笑。
    可实际上,关一禾被他狠狠油到了。
    她在心中恶寒:才16岁,怎么能做到比46岁的逼王们还油的。
    她的脸色开始越来越冷,“你成年了也不是我的菜。”
    “不尝尝怎么知道好不好吃?”
    关一禾惊到了。
    她想:我的天,原来世界上不止还有普信男,还有普信男的升级版——天幼普信男。
    天真又幼稚,普通又自信。
    年龄相较于一般普信男来说减半,但杀伤力可谓是加倍。
    她默默更新了一下她的厌恶男人类型手册,随后冷哼出声,一脸不屑道:“你有没有想过,”
    “我尝过的,可能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就你这种菜,都不需要摆到桌上,看到菜名我就直接pass了。”
    “小朋友,你都不算菜。毛都没长齐,先等人把你从地里择出来,再想着被炒,可以吗?”
    关一禾说完,看都懒得再多看一眼脸色铁青的梁末,直接转身走人。
    还没走几步路,一个转角后她与斜靠在墙上的陈慕江打了个照面。她不用多想就知道,刚刚的对话对方听了个大概。
    她并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冲着他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
    男明星又露出了他一贯的笑容。
    关一禾并未打算跟陈慕江社交,点点头就准备继续往前走,他却轻声开口叫住了她。
    她疑惑回头,问怎么了。
    他问她,声音还是很轻,“想不想走?”
    我晕,做骑士来了?那你刚刚怎么不直接走出来。关一禾在心里吐槽。
    她勾唇,眼神冷淡,直言道:“我不怕毛孩子。”
    话音刚落,她看到面前的男明星面露疑惑。
    …演尼玛呢。关一禾对他的好感瞬间下降了几分。
    她懒得周旋,假笑道:“我先回包厢了哈,陈老师。”
    说完她再次干脆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慕江是难得能让她产生纯粹的、不带荷尔蒙的好感的男明星,而此刻这个印象也略有崩塌,关一禾冲进包厢时怒火有些压不住。
    她拿起包,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给刘根比了个中指,甩甩头发就走了。
    刚坐上车,刘根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代驾时不时就从后视镜里瞄她一眼,她挂了电话开始打字,简洁明了地复述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刘根回复了一串哈哈哈哈和呕吐表情过来。
    「关一禾:[呕吐]」
    「关一禾:演过一部电视剧的男N号就开始把自己的小黄瓜到处乱塞了。」
    「刘根:快代表关家封杀他。」
    刘根的话提醒关一禾了,她下次见到小猴子要提醒他别跟梁末深交。
    好家伙,16岁的娃娃,抽烟比她还猛。如何好好演戏还没学个大概,娱乐圈陋习一点不拉,这种完全抵不住花花世界诱惑的新人,保不齐就是娱乐版转社会版的预备军。
    ——就看他够不够幸运不被抓到了。
    手机震动,关一禾啧一声,点开看却有些意外。
    陈慕江给她发来了微信。
    「陈慕江:[地址]」
    「陈慕江:玩不玩剧本杀。」
    关一禾疑惑:这是要干嘛,他没眼睛吗,看不到姐已经撤了?
    她噼里啪啦打字。
    「关一禾:想走且已经走了。」
    「陈慕江:我知道,想问且我又问了。」
    「陈慕江:Jonas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陈慕江:刚刚不是不帮你。」
    关一禾歪头,感觉自己心里的火气貌似消了一点。
    「关一禾:没事的,陈老师。」
    「陈慕江:别生气,关老师。」
    「陈慕江:来玩,当面给你解释。」
    手机屏幕从亮到暗,飞速退后的路灯光在关一禾脸上时隐时现。昏暗中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发觉她此刻居然很想跨越半个城市去玩剧本杀。
    她有些惊讶,自言自语道:“霍。”
    “长得帅倒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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