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做到永远不被人设计,一个人智商可以高过另一个人,甚至高过其他所有人,成为世界上智商最高的人,但他抵不过一群高智商人对他的设计。有人设计,有人落入陷阱,落入陷阱的人又去设计别人,本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宋明然不会因为自己被人设计后落入陷阱而感到恼怒,她有一山还有一山高的觉悟,遇强则强,她会模仿强者身上的优点用来进化自己,让自己能更好地生活在这个达尔文社会中,抱怨是弱者才做的事情。
    她并不是生气陈江瀚戏弄周玮,也不是生气自己成为陈江瀚的猎物,她是气他不懂尊重她的隐私。
    这话于她而言并不过于道德标兵,她需要让陈江瀚明白,她和他再怎么胡闹都好,她也有自己需要捍卫的底线。
    这个底线就是她不能接受比日常人际要真实的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哪怕这个人是陈江瀚。
    杜泽凡对宋明然说过需要一直用面具来使自己在人际关系中有安全感的人,都是内心不信任他人的表现,他对宋明然说过:“你可以试着像信任我一样去信任他。”
    他还说过:“什么都不相信的人,不会幸福。”
    当时宋明然指着放在一旁茶几上的录音笔说道:“你说错了,我并不相信你。之所以跟你讲这些,是因为我有时候确实也需要一个渠道发泄自己。你泄露客户资料的代价太大,没有客户隐私保护条例,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你讲一个字。”
    “至于说信任他。。。”话说了一半,宋明然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许久后才又开口,语调冷漠至极:“我不信他。”
    这里的他,指的当然是陈江瀚。
    宋明然对杜泽凡说起陈江瀚的次数不多,只是作为心理咨询师的杜泽凡在如何看待人和人之间的信息素这方面特别有经验,每当话题涉及到和陈江瀚相关,杜泽凡主动提及,宋明然多数时间也会答上那么两句。
    对于健康的两性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杜泽凡自然是对宋明然提过,当意识到宋明然的内心过于坚持自己定义的“伴侣”后,杜泽凡也没就没再提。
    他倒是有给过宋明然一个建议,无法脱下面具的人是少数,但不可否认是个人多少会戴着几幅面具,让她如果选择和陈江瀚开始,最好重新认识对方,不要过多的用对方过去给她留下的印象去判断。
    杜泽凡举的例子是,“你认为他是一个受家庭保护很好的人,乖巧懂事又贴心,两耳不闻窗外事,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一个对人情往来冷感的人,但是明然,他主动的第一次,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外面?你知道家里的阿姨是长辈们的眼线,所以在家里和他保持正常的关系,如果他真像你形容的对于人情世故那么愚钝,他为什么每一次都和你在外面?你有没有想过这里面不仅仅是因为情趣?他也看得出余阿姨在你们家里的作用?”
    宋明然冷哼一声:“看得出有什么稀奇,这么大一个人,带点脑子都看得明白。”
    杜泽凡笑得无奈:“他看得出来不稀奇,你以为他看不出来,这才是重点。明然,我始终都是那句话,真诚是人际关系中最坚实的基础。”
    宋明然被陈江瀚困在驾驶座上被他强吻的时候,忽地想起杜泽凡的这句劝,很想告诉对方,也不是所有的真诚都值得被鼓励。
    陈江瀚没说出口的一句话,让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停止这场游戏。
    松散的车流中,准备驶入公交站台的公交车司机看前面一辆奔驰车双闪也不打地堵在前面,好心按了两声喇叭提醒,结果车子还是没动。
    再按,前面的车子还是不动。
    司机是个急性子,开始猛按喇叭并且开了远光示意前面的车子让行,他视线范围内明明就看到车内有人。
    陈江瀚不管不顾,依旧猛力地吸吮着宋明然的嘴唇不放。
    宋明然在挣扎中,模糊说出了“我不下了。”几个字,这才让陈江瀚停下动作。
    在俩俩沉默中,宋明然把车子开出了公交站。
    一路上宋明然没再赶陈江瀚下车,而是直接开到了陈江瀚订的餐厅。
    从公交车站离开到来到餐厅吃饭,宋明然都没再开口说话,白人主厨出来讲关于料理的趣事,她直接打断对方,告诉对方她此刻只想安静吃饭,有人说话会影响她的胃口。
    白人主厨没怪这个女顾客没礼貌,甚至觉得她很有个性,特地加送了一瓶他放在餐厅里私人珍藏的红酒给她。
    有的人识趣,有的人偏不。
    在宋明然明确说出她像安静吃饭后,陈江瀚打破沉默,主动和她攀谈起来:“然然姐,为了一个周玮,值得吗?”
    此时作为主菜的牛排,宋明然才吃了一口,第二块正要切,听到陈江瀚的话,她收起刀叉放在同一边,抿了一口柠檬水,不答反问:“我的手机也受你控制?”
    陈江瀚边切牛排边答:“是。”
    答得很是爽快。
    宋明然:“我要是说我不高兴你监控我的手机,你能做到不看吗?”
    陈江瀚手上切牛排的动作不停,他看着宋明然,几乎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把自己盘里切好的两小块牛排放在了宋明然的餐盘里,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然然姐,再吃一点,你吃得太少了。”
    宋明然看着眼前这张俊美非凡的脸,忽然觉得,陈江瀚比她以为的,还要疯。
    她有那么一丝后悔,或许自己不应该招惹他。
    她无视陈江瀚放过来的两小块牛排,看着他淡淡说道:“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陈江瀚从她的表情里读了她对他的一种对抗,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但是他看她吃得实在太少,忍着气闷又劝了她一句:“然然姐再吃两口,我们再走。”
    宋明然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作。
    陈江瀚只好放下刀叉招来服务生买单。
    服务员走到餐桌旁,宋明然比陈江瀚先掏出了银行卡,她说:“我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你一个学生请我吃饭。”
    陈江瀚从父母那里继承来的半亿身价,在他大学毕业以前不能随意挪用,连现金账户上有超过六位数以上的金额变动,他的大姑,也就是他未成年时的法定监护人陈喜梅都会收到银行发出的交易提醒,一个月如果有超过两次的交易提醒,根据当初他签下的监管协议,这个现金账户会暂时冷冻一个月,直到下下个月才会解封。
    从陈江瀚住进家里的第一天,宋明然就有每周给他零花钱的习惯,方便他买些自己喜爱的零碎物品,高中时是一个星期五百块,大学时一个星期是一千块,过年过节的红包另算,电子产品和他的服装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宋明然都主动替他备好,不夸张地说,陈江瀚同一条内裤都没有穿过超叁个月的。
    宋明然当他一个学生即便有积蓄也算不上什么大钱,所以主动掏钱买单。
    但是陈江瀚阻止了她,他把她的卡递还给她,告诉她:“然然姐,我有钱。”
    怕她不理解他所谓的有钱的概念,他又补了一句:“帝景苑的那套房子,不是我租的,是我买的。”
    宋明然忍不住想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却被内心冒出的一股酸涩委屈地说不出话来,她想,他瞒她这么多,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试验对象?
    有两句话同时出现了餐桌上。
    一句来自宋明然:“我和你,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去帝景苑见你。”
    另一句来自陈江瀚已经晚了一步的解释:“钱是我做了几个程序卖了专利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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