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佐拉着她手的动作一顿,再次望向蹲在地睁着水亮的眼定定看着他的女孩子。「我在和你説这件事,你扯哪了?」
    「司蓉説,你这年纪交往很正常,没有的话可能是有病。」
    商佐气笑:「你和我不是同年纪吗?」他仰高下巴,眼神还有些鄙视。「你交往了吗?」
    他说完这些话就有些不自在,伸手扯了衣领,反倒司倪直起身,重新窝回沙发,蜷曲成了小虾米。「我是有病啊。」
    商佐瞬间收了所有轻挑的表情,神情骤然严肃。「司倪。」
    她努嘴。
    司倪从小就是如此,安安静静,喜欢一个人做任何事,这是个性。后来随着年龄增长,通讯的发达,人和人之间开始不用面对面说话,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后来她发现,若没有共同点,或是附和声,她似乎也会成为不合群。
    渐渐地,她也就成为外人眼中不合群的存在。
    这倒也没什么,她乐得不被打扰。司倪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亲近的人可能会渐渐离开她。
    司蓉结婚了。
    父母都老了。
    商佐??也有他的另一半。
    商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他持着手机,答得随意。「我在朋友家,现在没空。」
    对方仍缠着他。
    「是你要追的人,你找我去聚会做什么?」
    司倪在旁乖巧擦桌子,顺便拉着耳朵偷听。
    商佐从小就有好人缘,无论男女,谁都喜欢和他在一起,但她一直知道自己有优先权,仗着这点,她偶尔便有些无理取闹。
    「上次那个女生??」他说到一半,看了一眼跪坐在地的司倪。女孩子仰着脑袋也正在偷看他,发现他的视线,她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整理桌面。
    商佐起身走离了客厅,司倪看见他眉头皱了好几下。待他回来,表情有些窘促,看上去又要解释了。
    司倪先发制人:「你喜欢怎么样的女生?」
    或许是气氛太尴尬了,商佐先是疑惑一声,司倪再次重复:「女孩子啊,哪一型的?」商佐没交过女友,司倪知道,但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她不知道。
    他们从来没有探讨过这种问题。
    晚餐吃什么都比这重要多了。
    商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缓缓吐出几个形容词。「漂亮大方、性感主动,身材好。」
    说得肤浅和不上心,但司倪觉得也没什么不对。她要是商佐,她也会被这种女孩子吸引。
    至少比她这闷葫芦讨喜多了。
    心里头有些难受。
    商佐在等她回话,却只见女孩子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
    距离新生营剩下一週。
    上午跑完流程,司倪准备在被学长姊抓去吃饭之前先一步开熘,结果下一秒马上就听到摄影组喊着所有小队要去拍宣传片。
    听到这话时,她汗毛直竖,掐着手指,这世界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啊!
    袁禾安悠悠的走上前。「听说是专业的摄影团队,学生会果然和一般社团不同,资金就是足。」
    司倪咬着脣:「不能不拍吗?」
    袁禾安本来还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见司倪脸色都不好了。「你不喜欢啊?」
    「??是做不好。」
    「别担心,他们应该都有脚本。」
    看着一组一组上台,司倪都把虎口掐红了。袁禾安见她似乎真的很抗拒这环节,转身和摄影组讨论能不能不上台。
    摄影组对这类的请求见怪不怪。「不想露脸的话,我们有准备道具。」
    司倪站在各式各样的面具和墨镜前,做了数次的深呼吸。
    营业时间,司倪远远地就见男孩子在对街朝她挥手,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朝鹤走过来的时间,司倪就见不少女孩子回望了好几眼。长这么好看,就是太过老实,容易被欺压的性格。
    与商佐恰恰相反,那小子是社交王,小至襁褓婴儿,大至公园老人,跟谁都聊得来。
    「姊姊好。」
    司倪颔首,「你都一个人吃饭吗?朋友呢?」
    他扬起下班,「姊姊啊。」
    「我是来工作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司倪才不信,八成是没朋友。她自嘲一声,两人都是半斤八两。
    「还是我替你点吗?」
    朝鹤乖巧点头:「姊姊点的都好吃。」
    「嘴还真甜啊。」
    点完他的餐,司倪去忙了,他自动自发地入座,喝着啤酒,含着气泡的酒精在喉间发酵,深沉的目光随着女人忙碌的身影移动。
    细白的腿穿梭在暗色,弯身所露出腰间的一块肌肤,白得扎眼,在昏天暗地中轻易勾勒出玲珑的腰线,连带胸口至脖颈处都明亮得晃眼,似是一掐就会红。
    朝鹤在对方转身时,适时掩去了其他心思,微微偏了头乾完手中的啤酒,捏扁。
    就在他心里默数在场有多少目光遗留在司倪身上时,本人在那些人的凝视下走向他。
    他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
    「都要闭店了,还不回家?」
    朝鹤眯起眼,看着她的眼睛,慢腾腾地趴上桌。「喝了点酒,头晕。」
    司倪瞥向桌上几瓶空罐,没想到乖学生这么能喝啊,不会是被灌出来的吧?
    她入座,扎起的马尾晃动了空气,夹杂着一丝发香,朝鹤微微仰起脸。
    「能自己回去吗?」
    他的眼神迷濛:「??能啊。」
    司倪才不信。
    「我替你叫车。」
    眼前的男孩子也没回话,脸颊微红,慢腾腾地笑了起来。朝鹤问:「姊姊,送我不行吗?」
    「你还真以为和我熟啊,我什么样的人你都不清楚,也不怕被我骗。」
    「不怕。」
    司倪叹口气,不想和醉鬼争辩。
    酒劲上来,男孩子的神态放松,连带抿起的笑也显得慵懒无谓,眸子溼润,像隻绵软的毛形动物。
    司倪没发现自己逐渐卸下拘谨,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见男孩子毫无防备地阖眼贪睡,司倪自顾自地说,「一副没烦恼的样子,还真让人羡慕。」
    听见她的声音,朝鹤奋力地撑起沉重的眼皮,睫毛细长,眼睛眨了又眨,根本没清醒,反倒是垂落在额前柔顺的黑发让人好想用力搓一把。
    回过神来,司倪也真的将手放在对方的脑袋瓜上。她一顿,暗怪自己鬼迷心窍,缓缓捲曲起手指拿开时,下一秒朝鹤微微抬起了头去拱她的手,像隻讨好的大狗,勾着她再摸几下。
    司倪惊奇,掌心都是热的。她是妥妥的狗派,爱狗的忠诚与陪伴,还有傻呼呼的模样。
    从小就想养一隻,无奈母亲过敏也洁癖。
    她笑着也真的又摸了几下,朝鹤舒适的再次趴回去睡着了。
    准备闭店时,司倪才喊醒他。见他昏昏欲睡,颊边还有压出的睡痕。她忍俊不禁:「走吧,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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