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用完早膳之后,琅萱如同以往一般的想要去找香兰。
    「琅萱姑娘!」
    途中,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了她。琅萱转头一看,发现是刚来到别苑时,前来迎接她和赫连鈺的那名年轻暗卫。
    只见此时的他手中拎着一个大包袱,就像是要出远门似的。
    「琅萱姑娘,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帮忙?」闻言,琅萱疑惑。
    她实在是猜不透这名暗卫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要找也应该是找赫连鈺吧?
    「说起来,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见到你现在和赫连大人过得这么好,真是太令人高兴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年轻暗卫突然有感而发。
    「我们……曾经见过?」
    「是啊,八年前的事情了,或许你也早就不记得了。」勾起嘴角,年轻暗卫露出了个直率的笑,「我的名字叫做齐律。」
    「齐律……」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
    「啊,你是先前被赫连鈺叫去跑腿的那一位?」
    八年前,当赫连鈺将自己从奴隶市场带出后,在某个驻留休息的城镇上,有名年轻的卫兵曾经以相当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后来他就被赫连鈺叫去送信了。
    「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记得我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齐律訕訕。低垂着容顏,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那个时候的我的确是太衝动了,做许多事情都不加思索……」
    「那时我莽撞的举动肯定是吓到你了吧?抱歉了。」望向琅萱,齐律正色道。
    「别这么说……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的我,不懂。」
    「总之,今日能亲口向你道歉,真是太好了。我呢……是个无牵无掛的孤儿,因为嚮往皇帝第一亲信的头衔,而成为了暗卫军。」
    「我以我的身份感到自豪,总觉得自己能办到许多常人难以达成的事,也常常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坚信一件事是正确的,就去做了……」齐律苦笑,「不过也常常因此而误事呢,对你、对香兰姑娘,都是如此。」
    「香兰?」
    「是啊!在香兰姑娘刚被送到这座别苑时,我就听从陛下的命令来到这里驻守了。」齐律说:「有一天,当我见到从来不出门的香兰姑娘难得走出房外,没有多想的就想去找她聊聊,总觉得这样能让她感到好一点。」
    「……结果呢?」听到齐律的话,琅萱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结果,因为这样而刺激到她的情绪。那一天,御医在她房里看了好久,而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香兰姑娘都没有再走出房门了。」齐律叹了口气,「琅萱姑娘,你说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呢?」
    「怎么会呢……」
    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明判对与错?
    ……就像自己想为香兰做些什么,齐律,也不过是想尽其所能罢了。
    琅萱不想将这份可贵的心意全然否定。
    「总之,经过那件事情以后,我也知道若继续以我惯常的方法来做事,是行不通的。因为香兰姑娘不愿意让我接近,所以我甚至连向她道歉都做不到。」齐律说,神情显得有些失落。
    「不过呢,还好你和赫连大人来了。」说到这里,齐律黯淡的目光也浮现了神采,「自从你来了以后,香兰姑娘饭吃得比较多了,气色也好了许多,我想如果是你说的话,她也会比较愿意听的。」
    将手伸至怀抱的大包袱中,他先是拿出了一个方型的小巧纸包裹,「这是祈延城里最有名的一家糕饼店的雪花糕,我想香兰姑娘应该会喜欢。」
    「还有……」接着,他又拿出一件雪白的披肩,「这个也请你帮我交给她,最近晨起时比较凉,可以披着。」
    之后,他又陆陆续续的拿出一些小零嘴、女性饰物之类的林林总总的东西……
    「麻烦你了,琅萱姑娘,帮我把它交给香兰姑娘吧!」将里头的东西都展示过一遍以后,最后,他将手中的包袱整个递给琅萱。
    「好的……」琅萱依言接过有些沉重的包袱。
    那代表了齐律沉甸甸的心意。
    「可别跟香兰姑娘说是我给的啊!我怕她不收。」离开之前,齐律不忘补充。
    ……在齐律离开后没多久,赫连鈺也途经此处。
    「包袱?」望向琅萱手中的那一球,他说:「萱儿,你要出门?」
    琅萱摇摇头,「齐律给的,要我带给香兰。」
    「齐律?」赫连鈺若有所思的喃喃:「怪不得他前几日会来跟我借银两了,说是有事急用,接着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看来……这真的是相当花费心思的一份礼物呢。」……这样的心意,若是不让当事者知道,那该有多可惜。
    「不是要送进去吗?我帮你拿。」见琅萱迟迟没有反应,赫连鈺说。
    「吶,赫连鈺。」愣愣的,琅萱说道:「齐律要我不要跟香兰说这些东西是他给的…你觉得这样好吗?」
    闻言,赫连鈺不由得怔愣了一下,「既然他认为那么做比较恰当,就照他说的做吧!」
    「不过,这样很可惜呢……明明是这样珍贵的一份心意。」
    「真正珍贵的事物,是不会因为无人知晓,而有损它的价值的。」赫连鈺低语:「……有时候,正是为了守护,而选择隐瞒。」
    听闻赫连鈺的话,琅萱沉默不语。
    她想,自己对赫连鈺的心意,或许就如同手中的这个包袱——只要她什么都不说,赫连鈺或许便永远不会知晓,他们也能够停留在眼下最安稳的现状,不会有什么平衡被打破。
    或许正如同赫连鈺所说的:有时候,隐瞒正是为了守护。
    理智上,琅萱是明白了,不过……
    「不过,赫连鈺,我……」
    正当琅萱还想说些什么,「鏘啷」一声,杯盘的碎裂声响起。
    ……是从香兰的房里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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