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韶晴修养了一阵,脚伤痊愈,从前儿开始就复出了。
    她算不得百悦门的招牌舞女郎,但她热爱这份工作。
    香菜听她说过,她被百悦门收容之前有一段狗血的小剧情——
    何韶晴出身不好又天生异能,能读懂周围的人心,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就连家人也对她弃如敝履。
    她父母将她卖进花楼那天,正是她改变她人生的转折点,因为那天她遇见了马三爷。
    她在花楼接待的头一个客人,是荣记的生意伙伴,还是个酗酒好色的欧吉桑。
    马三爷察觉到她是花楼的新人且应付不来这样的客人,于是将她要到身边,虽然期间他也装模作样的对何韶晴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比如拉小手呀搂香肩呀,但是通过这种碰触,何韶晴知道他并没有邪恶之意,知道这个男人跟满脑****的臭欧吉桑不一样,知道他想的不是么么哒也不是啪啪啪,知道他是一个绅士,而且很体贴人,并且知道了有一个地方叫百悦门……
    何韶晴在那时做了个很大胆的决定——
    她要跟这个男人走。
    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哪怕让她背弃全世界,她都在所不惜。
    她被马峰从花楼里赎了出来,第一次去百悦门时出了大糗,当时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还乐颠颠说自己要在百悦门做一名歌女。
    那时百悦门的歌女位置上正好缺人,但藤彦堂一听说她是个还没出道的生手,表明不打算聘她当歌女,要将她打发到舞女的位置上去。
    马峰从旁游说,藤彦堂就给了她一次开嗓的机会。
    她一张嘴,所有人都不好了……
    她唱的词全都能对上。只是从始至终不在调儿上。
    她没得选了,只能当舞小姐了,庆幸的是,她最后跟马三爷走到了一起。
    但是马家的长辈嫌弃她的出身,一直没同意让她过门,她跟马峰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心里却无丝毫怨言,她能和马峰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伤好之后第一天工作。何韶晴暂时还上不了台。她没排练新舞,上去也是给姐妹们拖后腿。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记住新舞的动作并学会。
    估计是上回受伤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现在穿衣穿鞋都格外的小心,上身上脚的东西都会事先检查一遍。
    香菜到何韶晴的化妆间更换制服时,何韶晴正在练新舞。
    何韶晴虽然没有歌唱的天分,倒是在舞蹈方面有些天赋,练习一两次就能将新舞蹈的动作连贯起来。
    她跳了一下,然后旋转舞步转了个圈,正好让香菜看着她肚子上抖动的一坨肉。
    要是搁在唐朝那以肥为美的时代,像何韶晴这样身段的女人绝对是炙手可热的。
    她也不是顶胖的那种。只是本身骨架小,就显得她肉乎乎的。
    香菜换好衣服,过去捏了一把她肚子上的肉。
    “我说你是不是长膘了?”
    何韶晴怕痒。被香菜捏了一下,就咯咯笑起来。
    听她银铃般的笑声,原本为她发愁的香菜忍俊不禁。
    别人碰她,她会很排斥。但香菜不同——
    何韶晴的读心术对香菜无用。
    何韶晴抱着香菜的胳膊,声音又娇又嗲,听的人骨头酥软,“你也知道嘛,我养伤的时候在家里没事做。就花了一些时间研究菜谱啦,这段时间补充了不少营养,可能真的长胖的一点点——”
    她捏着小拇指尖比划着一点点的程度。
    香菜又捏了她一把,不留情的打击她,“这可不是只有一点点的程度。”
    何韶晴一派乐天,傻呵呵的笑道:“反正多跳几场舞,肉肉很快都减掉的。”
    “我说你平时除了跳舞,就没做过别的运动吗?”
    何韶晴脸红红。羞涩的扭捏起来,“有啊,是两个人的运动喔~”
    她时常在私底下跟香菜开这种荤素不忌的玩笑。
    香菜知道她是在变相的秀恩爱,单身汪的她表示求不虐啊。
    她自动屏蔽何韶晴的荤段子,“不管你做什么运动。赶紧把你身上的膘减下来,别到时候我把漂亮衣服给你做出来。你却穿不上。”
    小半个月的功夫吃出一身膘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何韶晴也真能耐。
    香菜从何韶晴地化妆间出来,正好撞见江映雪。
    “上回你卖我的那两身旗袍,是你做的?”
    江映雪八成是在外头听到了香菜跟何韶晴的对话,才会这么问。
    “差不多吧。”香菜没打算瞒她,也不会独揽功劳,毕竟绣娘石兰在衣服上投入的精力不比她少。
    江映雪将她的话掂量了一番,然后摆着淑贵的姿态,“我希望你以后每个礼拜,你都能给我带一件应季的新款来。”
    香菜当她是大主顾,她当香菜是什么?机器吗?
    就算香菜真是铁打的,一个礼拜的时间还不够她把衣服的胚子赶制出来呢。
    从画图设计,到色彩搭配,到挑选布料再到精裁细剪,还要拿去布行给石兰绣上花样……要是做一件成品出来,起码也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香菜心中叫苦不迭,学着何韶晴刚才的小动作,捏着小拇指尖表示自己就那么一点点的程度,“江大小姐,小的我开的就是一家小布行,不是纺织厂,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布行,但做的可都是时装不是童装,一个礼拜一件衣裳还是新款,那一个礼拜的时间还不够我构图的呢。”
    江映雪将手臂环在胸前,端起了高冷范的臭架子,“那我不管,我就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作为周期,超过了这个点儿。你再求着我买你做好的衣裳,我也不会答应。”
    香菜学着她的样子,“我也不管,你要是不满意,再找你的丽人坊去。”
    她给强人所难的江映雪摆明了态度,你爱买不买,大不了老娘不做你的生意。
    她上下扫了江映雪一眼,发现对方穿的还是上回她做的那身吊带露背旗袍,脸上不禁有几分得意。
    香菜可是听说。江映雪对一件衣裳的热爱程度不会超过三天。可她见江映雪穿做的一身旗袍不下三回了。
    香菜厚颜无耻的炫耀说:“穿了我做的衣裳之后,是不是觉得其他家的衣裳都土掉渣了?”
    江映雪气红了脸,恨不得当场将身上这件扎人的旗袍给脱下来,可又有点舍不得。
    香菜又说:“女人啊,想要穿漂亮衣裳,就该多点耐心。”
    江映雪一看她那副游刃有余的态度,心里就来气,她这就去化妆间把身上这身衣裳给换下来。
    江映雪愤然而去,何韶晴从化妆间的门缝露出脑袋。
    “你跟江映雪,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香菜突然觉得能说出这句话的何韶晴真的很强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她的关系好了?”
    何韶晴可以说她是用耳朵听到的么?
    香菜去转场子,熟人见了她,都敬她一声“香爷”。
    本来这个称谓是刀子他们私底下给香菜起的其中一个外号。不知怎的就传开了。回回这么叫她,见她也不排斥,大家都这么叫开了。
    下午六点以后,百悦门场子上人渐多,到了八九点以后,几乎座无虚席。
    走了一桌人,香菜赶忙那那张桌给收拾出来。
    一位老先生坐过来。
    这位老先生颇有风骨,奇得是让人察觉不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任何气场。一身打扮普普通通,显得与百悦门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香菜往他脸上一瞧,心中不禁暗暗“嗬”了一声。
    这老家伙的眼神好可怕,两只眼睛充了血似的一片通红,好像渴求新鲜血液的老怪物。
    察觉到香菜的视线在他面部盘桓,老先生冲她望去,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香菜忍不住汗颜,对方确定自己真的是在笑么。
    他那被称之为“微笑”的表情能吓哭宝宝好不好!
    香菜将附近偷闲的七海招到跟前来。“你去拿一条干净毛巾,用盐水泡一下,再加点冰,给这老头儿冷敷一下眼睛。”
    七海看了一眼那老先生的眼睛,就不敢在看第二眼。还被那一眼吓得腿软,被香菜催了一声。他才哆哆嗦嗦的去办差。
    老先生哭笑不得的看着香菜,那双猩红的眼睛像是在怒瞪着她一样。他话里有些不敢置信,“你叫我老头儿?”
    “不叫你老头儿,难道还叫你小伙子吗,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香菜屁股一扭一扭的离开。
    苏青鸿觉得这个小酒保当真有趣极了,他这一辈子几乎过得都是刀尖上起舞的日子,这一二十年里,敢与他对视且超过三秒以上的,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
    这小酒保不简单。
    七海将用盐水浸泡过的毛巾拿来了,他不敢将毛巾直接交到那位眼神可怕的老先生手上,就让香菜代劳。
    香菜将盛着盐水毛巾的托盘端到苏青鸿面前,用镊子从冰斛中取了几块碎冰包在毛巾里。
    苏青鸿说:“我孙女说用热敷效果会好一点……”
    “没文化,真可怕。”
    苏青鸿一脸懵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刚才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话呢,居然有人会说他那个宝贝孙女没文化?他宝贝孙女可是公认的才女好伐!
    香菜将包好冰块的盐水毛巾塞他手上,“热敷会加重你的眼睛充血,你在家里试过热敷了吧,我看效果不见得好吧。”见苏青鸿对她目不转睛,香菜有些不快,“别盯着别人的眼睛看,不知道红眼病会传染吗?你们一家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常识……”
    “我……”苏青鸿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香菜嘴上依旧没饶过他,“得了这种病,就该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待着,真好意思出来祸祸人。”
    “你……”这会儿苏青鸿不止觉得眼睛难受。胸口也很气闷。
    一把年纪跑到这种地方来玩儿,吃得消么你!
    香菜心里嘀嘀咕咕,正要转身离去,大栓跑到她跟前,遥指前排处闹哄哄的几个人说:
    “香爷,那几个人闹事,薄经理劝不住,要不要找二爷来?”
    香菜遮眼一瞧,前排处有一个喝的小醉的年轻人为了在刚结交的几个朋友面前显摆自己。跟薄曦来大吵大闹。
    “我要湾湾,我点名就要杨湾湾!让她唱那首什么夏天!”
    薄曦来好声劝着,“这位公子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湾湾下班了。”
    年轻人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去,只见杨湾湾正陪百悦门得几位常客喝酒谈笑。
    “那不是人就在那儿嘛,叫她上去唱。今儿小爷我高兴,把她包下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美钞。在薄曦来面前甩了甩,一副财大气粗样。
    薄曦来好说歹说,反而惹得那年轻人不高兴。被一把推倒。
    香菜看清了年轻人的模样,觉得这世界还真小,“那不是苏家的孙少爷吗。”
    那带头闹事的年轻人正是苏家的孙少爷,苏利君的大侄子,苏思远。
    据香菜道出苏思远的身份,她侧后方的苏青鸿微微一怔。
    这小酒保知道他孙子,居然不知道他是何许人?
    大栓问:“香爷认识他?”
    熟人好说话,既然香爷认识他。那就没必要请二爷了。
    熟人之间,当真好说话吗?
    香菜撤下苏青鸿这张桌子的桌布,跟大栓一块儿往前排去。
    “30秒的时间,让他小子知道百悦门到底是什么地儿!”
    香菜一路穿行到苏思远的身后,扬起桌布盖他头上,将苏思远整个人包裹住。
    一下失去了视野,苏思远呜啊啊地叫起来,“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他双手一阵胡乱扑腾。试图将罩在头上的桌布扯下来。
    周围的酒保默契的相视一眼,一起扑上去,对苏思远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为报一箭之仇,薄曦来个猴子一样嗖的一下从地上蹿起来,跑过去上了苏思远几拳。然后回到原来的地儿,一屁股坐下来。继续佯装一脸痛苦,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周围几个百悦门常客,也加入了这场混战。
    20多秒一过,大栓打了一声响亮的鸟哨。
    哨声一响,苏思远身边的人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混乱的一幕不曾发生。
    桌布底下的苏思远摆着各种抵挡的动作。
    看他一个人在那儿唱滑稽的独角戏,周围的人不断发出低低的笑声。
    苏思远终于将桌布从头上扯了下来,捂着眼角的乌青四下一看,周围的人都跟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刚才那一幕是他的幻觉。
    身上的清清楚楚的疼痛提醒着他,他刚才确确实实被打了,而且还不是被一个人打,是被群殴!
    苏思远将桌布狠狠的摔到地上,扯开嗓子大吼:“刚才谁打我?刚才都谁打我了?”
    没人回他的话,却都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苏思远怒不可遏,揪起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对着那人的脸大声质问:“说!刚才都谁打本少爷了!?”
    那人笑也不是怕也不是,唇角一会儿上翘一会儿耷拉,努力摆出一张无辜的脸,“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苏思远将他扔回到位置上,从怀里掏出两沓美钞,少说有四五千美金。
    “把刚才打本少爷的人一直认出来,这些钱就归你了!”
    壕,真特么壕!
    他也不想想,能在这个黄金时段来百悦门的客人,手里会缺他那些钱?
    薄曦来被苏思远推倒后,就一直扮演着病娇,这会儿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走到苏思远跟前,笑得一脸和气生财,“这位公子爷第一次来我们百悦门吧。希望你下回来之前就知道我们百悦门的规矩。”
    苏思远怎听不出他这是在撵人,心里很是不服气,“不过就是一个夜总会,我倒要洗耳恭听你们百悦门到底有什么规矩?”
    “我们百悦门的规矩是——”薄曦来起了个头儿,四片儿的人齐声附和:
    “妹子最大,妹子最大,妹子最大!”
    周围响起一串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苏思远愣了一下,被气乐了,“谁特么定的狗屁规矩!”
    他堂堂苏家的孙少爷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甭提他心里多憋屈了。
    这事儿没完!
    “叫你们管事儿的来见我!”苏思远不依不饶。
    薄曦来没那闲工夫伺候他,招手暗示了一下,立马有两个酒保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苏思远的胳膊——
    走起了您嘞!
    薄曦来很会做人,为了感谢出手帮忙的客人,和安抚部分客人的情绪,大声宣布:“今儿个二爷高兴,百悦门入场费半价,酒水一律免费!大家喝得过瘾,不醉不归!”
    场上立时爆发一阵欢呼声。
    香菜捡起地上的桌布。发现桌布底下散落了一把美钞,招呼看着美钞眼睛发亮的刀子,“捡一捡跟弟兄们分了。”
    刀子看了薄曦来一眼。见后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忙屁颠屁颠的过去把钱捡起来。
    香菜把桌布带回去,原来那位置上的老先生不见了。
    这是一个端盘的酒保上前来,将一张小纸条交给香菜,说:“这是原先坐这张桌的老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香菜打开纸条一看,除去标点符号,上头就5个字:
    “谢谢。”
    还有一个署名落款,“苏青鸿”。
    握了个草!
    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香菜仿佛预见了自己的末日。绝望的笑出声来。
    她叫他老头,还说他一家没文化,在他眼皮子底下设计他那宝贝孙子……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但是尼玛,能不能把毛巾还来!
    “你特么一声不吭把毛巾带走,扣都不是你的工钱!”
    藤彦堂从外面回来,见香菜浑浑噩噩的铺桌布,听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人莫名其妙。“你怎么了这是?”
    香菜撑开那张小纸条,“大发了。”
    一看到纸条上的名字,藤彦堂不由得惊呆,“苏青鸿!?”
    香菜一手扶额,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她乍一看那位老先生。就觉得那是一普通的老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藤彦堂感觉不妙。“你又折腾了啥?”
    于是香菜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前前后后的跟藤彦堂说了一遍。
    末了,她惆怅道:“没想到聪明如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藤彦堂听后气不打一出来,“你……你叫我们去讨好苏家,你还净给我惹出这一些是非来!”
    香菜不知悔改,反而还理直气壮道:“我要是知道那老头就是苏青鸿,保证不会在他面前打他宝贝孙子!”
    要是能重新来的话,她绝对会换个地方,找人把苏思远给蒙头揍一顿。
    他们荣记三佬正头疼怎么给坐了三年冤狱的苏青桓赔礼道歉,香菜就惹出这么一个篓子来。藤彦堂倒不是动了真怒,他就是觉得十分伤脑筋。
    诶诶,果然还是该想个法子把这丫头关起来,不让人看见她,也不把她放出来祸祸人。
    藤彦堂捏着纸条,暗暗心想,如果这张纸条上的字迹真是苏青鸿亲笔所书,那这张纸条的存在,就是苏青鸿已经入沪的最有力证据。
    这个消息仍旧没有传开,即使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大都也对这个消息抱着怀疑的心态。
    藤彦堂好奇问香菜,“苏青鸿……长什么样啊?”
    香菜食指支着下巴想了想,“就一普通老头儿,丢到人堆里,你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大人物。”她啧啧了一声,“说不定这就是他的厉害所在,刚才我从他身上没感觉到一点儿气场,现在仔细想想,他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儿呢!”
    “行了,这不需要你了,你回去休息两天吧。”
    香菜愣愣的看着他,“我没听错吧!”
    这丫头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藤彦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淡定的。
    “你特么在人家头顶上拉了一泡屎,我们给你擦屁股还要给你善后,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去好好想想你哪里做错了!”
    在摸不准苏青鸿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前,藤彦堂觉得还是让香菜去避两天的好。(未 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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