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庄主夫人出身于据县一个小家族,比二庄主小十七岁,如今不过三十来岁,当年二庄主在据县创下陈三刀的名头,也是据县这地方少有的从三品高手,再加样貌端正,赢得不少少女芳心,覃妍也是其中之一。
    覃妍有幸赢得了陈三刀的青睐,随二庄主来到了陈家庄,成了二庄主夫人。
    闯荡据县的二庄主也是在那里知道了武品的说法,不然以陈家庄的闭塞怎么会知道那江湖的说法。正因为如此,二庄主每每回忆起当年初遇徐子东父亲的一幕,才断定徐子东的父亲是二品高手。
    可惜陈三刀年已五十有余,二品无望,外加自身旧伤,如今莫说从三品,就是四品也当不得,不然也不会对着一个宣节校尉恭恭敬敬。
    覃夫人叫住了二庄主道:“相公可是叫人去徐家庄?”二庄主自然称是。
    覃夫人却道:“相公,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怎地会想把女儿嫁给那泼皮。”
    二庄主脸色不好看,对于自家婆娘的说法很是不满,却也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耐着性子想要听一听爱妻的见解。
    覃夫人自幼长于据县,对县内之事甚为熟悉,平日里回娘家,也会听娘家人说起些是非,知道那宣节校尉谭植没那么简单,于是道:“相公,这谭大人虽然只是正八品的帽子,可他父亲和他哥,却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二庄主颇感兴趣道。
    覃夫人接着道:“谭真,从六品振威校尉是谭植大哥,这倒没有什么,但这兄弟二人的父亲却是大齐扬武将军,虽是杂号,却是正四品,更何况扬武将军谭山岳乃是镇东大将军手下的红人,异日最少也是四平之一,我们能和这样的人结为亲家,就是做妾,又有何妨?”
    二庄主听后顿觉后悔,早知那宣节校尉来头如此之大,那里会拒绝。心中懊悔却也只能如实道来:“适才我已对谭大人说了把小女许配给徐子东,如今却又如何是好。”
    覃夫人心下计较一番,便有了主意,对二庄主道:“相公,你可派人去把那徐小子请来,就说商议婚事,又叫人去请谭大人,就说淑儿仰慕他英雄了得愿意嫁与她做妾,只是与徐子东婚约在身,还需解决,若那徐小子纠缠,还需谭大人出面帮衬。”
    二庄主终是江湖旧人,对此等行为颇为不屑,只是苦无其他法,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愿让爱女嫁给一个功名武品都不知道的山野村夫,如今那宣节校尉既然有这么大的后台,那他陈家女儿就是做妾也是攀了高枝。
    覃夫人又让二庄主把女儿画像拿给去请谭植之人,免得谭大人不愿娶有婚约在身的女人。覃夫人对女儿容貌颇为自信,只道谭大人见了画像必会回到陈家庄。
    正在徐家庄焦急万分等消息的徐子东,终于等到了陈家庄来人,请他第二日去议定婚事。
    心中狂喜的徐子东飞奔着去告诉唐老爷子好消息,唐老爷子虽然疑惑,却未曾多想,只道是那陈二庄主改了主意。
    当晚徐家庄就摆起了大宴,整个徐家庄都知道少庄主要去娶陈家庄那天仙般的美人了。
    第二日,徐子东早早起床,叫上杜从文,带着几个庄客,又备了一大车礼物再次奔向了陈家庄。一路上催促庄客走的快些,莫要耽误了他徐子东的大事。
    却说二庄主派人去找谭植,谭植听明来意之后,当即拒绝,有婚约在身的女子,他谭植何必去娶,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为所动。
    只是当陈小娘子的画像摆在眼前,谭植瞬间呆滞,如此美人,别说有婚约,就是嫁作人妇他谭植也要抢上一抢。
    色令智昏,当即应下这门亲事,约定第二日去陈家庄商量婚事。
    其实二庄主本可直接把女儿许给谭植,无奈话已经说出去了,为了一个面子,才横生这许多事端。
    不能在谭植这里留下一个悔婚的口实,让谭植觉得自己是求着把女儿嫁给他做妾的,那样的话好说不好听,以后女儿不知要遭多大罪。而且若是这事传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二庄主宁愿悔婚也要把女儿嫁去做妾,那他二庄主的脸面往哪里放?
    不得已只能说是女儿仰慕,让谭植来抢亲,这样便没人可说他二庄主不讲信义,顶满天也就说那谭植仗势欺人,怎么都说不到二庄主头上。至于那徐子东怎么想,和他二庄主有什么关系?就是要记恨,也只能去找谭植麻烦,和他二庄主有几文钱关系?
    只是苦了徐小子和陈家小娘子,一个遭了无妄之灾,另一个却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从始至终,父母都没问过她的意思。
    徐子东比谭植早到陈家庄,见到二庄主当即送下礼物,二庄主收下礼物,只是和徐子东闲谈,只字不提婚事,徐子东也只得耐着性子陪他闲扯,不好催促。
    不多时谭植也带着人到了。
    徐子东莫名其妙,谭植却是有备而来,一番介绍之后,众人分主客坐下,谭植这次却是坐了客位。
    二庄主这才开口道:“徐贤侄,我虽有意把小女许配与你,可惜小女爱慕谭大人年少英雄,又是宣节校尉,符合小女功名武品的要求。所以只能对不住徐贤侄了,世叔备有厚礼,只当是向贤侄赔罪了。”
    在二庄主看来,你一介草民,我搬出宣节校尉的名头,还压不住你?量你也会知难而退。
    殊不知整个徐家庄都知道少庄主要娶妻了,如今要是没了老婆,徐子东如何丢得起这个人?当即恼怒道:“二庄主,昨日派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我礼品备齐,你却这般作为,小子不解,还请世叔给个说法。”
    谭植听了二庄主的话早就飘了起来,能得到那般女子的垂青,那是何等幸运?如今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还想要说法,还想和自己抢老婆,谭植要是不表明离场,那才是奇了怪了,当即大声道:“徐少庄主,婚姻大事虽是父母约定,却也要儿女喜欢,今次陈小姐钟情于我,自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似你这般胡搅蛮缠,是何道理?。”
    前次谭植不愿娶有婚约在身的人,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将官子弟,讲道理行,不讲道理一样行,嚣张跋扈他谭植虽然不愿,却也不是不会,如今这等抢女人的大事,容不得他谭植不跋扈,若是让了,那女子就不是自己的了。
    反正整个辽东敢不给扬武将军面子的人就那么几个,徐子东,刚好不是那几个之一。谭植就是仗势欺人,徐子东又能如何?
    耳听的谭植言语,徐子东便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直娘贼,好不要脸,陈家小姐何时见过你?怎地就钟情与你?”
    谭植一愣,这苦哈哈的地方还有人敢骂我,当即拔出刀,亲卫一见老大拔了刀,二话不说,纷纷拔刀出鞘。谭植怒道:“他娘的,山野村夫,不识抬举,今日你要么跪下来磕三个头爬出去,要么就把头留在这里不用出去了。”
    徐子东虽然没见过这阵仗,心中血性却是不少,阎王爷长几只眼睛没见过,大不了今天去见识见识,反正老婆不能让,犹自骂道:“直娘贼,今日你要拿不下我的脑袋,老子就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说罢抄起了身下坐的椅子,杜从文没家伙,提着放茶水的方桌站在了徐子东身前,桌上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稀碎,将近一丈的个头,颇具威势,竟然镇住了谭植和他的亲兵。
    两边骑虎难下,一场火并势在必行,二庄主夹在其中焦急,却无丝毫办法,早知有今日这场面,就不该听老婆的话,覃夫人也没想到徐子东如此胆大包天,敢和军队的人硬来,已然失了分寸。
    早在徐子东入庄之时,陈华淑便听到了消息,早早的跑到了屋外偷听。一直在看着徐子东的陈华淑,看见徐子东愿意为自己和军队的人火拼,心中感动至极。
    只是陈小娘子自幼聪慧,昨日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谭植的家世,知道自己和徐子东没了缘分,父母断不会让自己嫁去徐家庄,虽心属徐子东,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眼见徐子东有可能命丧当场,心知只有自己才能救他,只是今日之后,便再无相会的可能了。
    陈华淑心中凄楚,却强自镇定。向着剑拔弩张的众人走去。
    谭植虽然摄于杜从文的威势,却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刀,一把长刀高举,就要冲着徐子东砍去。
    “慢”一声娇喝突兀的出现在现场。剑拔弩张的几人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外,谭植心中一突,原来这小娘子比画中还要来的美。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刀,生怕唐突了美人。
    徐子东也放下了椅子,看着这个自己偷看了无数次的女子,原来这丫头穿衣服比不穿衣服还好看。
    陈小娘子不管别人的目光,看向二庄主道:“爹,此事事关女儿,还是女儿来处理吧!”说罢转过头对谭植道:“谭大人,此间是小女子住处,怎能见血?还请谭大人暂且息怒,淑儿自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耳听的那女子如样貌一般动人的声音,谭植怎么敢拒绝,立即还刀入鞘。
    徐子东见收了刀,也把椅子放下,杜从文也退到了徐子东身后。
    陈小娘子不去管谭植,看着徐子东道:“徐庄主可知小女子嫁人有两个条件,功名武品有一即可。”
    徐子东自然知晓,点了点头,一种不安袭上心头。
    “那徐庄主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武功可入三品?”
    “没有”
    陈小娘子深吸一口气吼道:“那徐庄主凭什么娶我?”
    一言之后再无他话。
    徐子东闻言先是一怒,继而无话可说,心中又羞又气,呆立当场。
    陈小姐此刻亦是心如刀绞,如此逼问,今日再难有回旋之余地了。可是谭植和手下亲兵提刀在侧,若不如此,他徐子东又如何走的出这陈家大门。
    一念至此,狠下心肠又道:“谭大人乃宣节校尉,少年英雄,即使功夫未入三品,却也是迟早的事,宣节校尉更是朝廷钦命官身,徐子东,你拿什么跟他比?”
    一番话说的徐子东无地自容,却把谭植夸上了天,谭植已知陈小娘子是自己囊中之物,心里高兴,也不打算再计较徐子东的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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