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因为一个恶梦天天跟踪保护?
    为什么能发现钱艳艳不是真正的开心?
    为什么会对项东的眼神观察那么仔细?
    如果只是一个师姐,如果只是一个亲近的熟人,何必投入这么多情感与关注?
    赵向晚清楚地记得,钱家兄弟曾找过闵成河询问他的意见,说如果闵成河愿意入赘,他们全家都支持。如果闵成河当真喜欢钱艳艳,他为什么拒绝?
    既然拒绝,又为什么一直未婚,默默地付出关心?
    闵成航说过闵成河暗恋闵家槐。如果说闵成河不敢表白闵家槐,是因为闵家槐早就与闵成航心心相印,那为什么他明明这么喜欢钱艳艳,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什么不敢表白?
    闵成河没有说话,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悲伤。
    【不敢喜欢。】
    【我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给不了她想要的。】
    赵向晚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审讯闵成航的时候,自己曾经质疑过闵成航,怎么会敢于把妻子托付给暗恋她的男人,原来如此。
    闵成河应该是男性某处发育不良,闵成航与闵成河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一起上厕所,对闵成河的先天缺陷自然也是清楚的。
    因此闵成航才会如此信任闵成河,知道他不会侵犯妻子。
    赵向晚内心有说不出来的难受,没有再追问,只是轻声道:“你已经尽力,不是你的错。”
    闵成河怔怔地掉下泪来。
    无数美好的回忆,在脑海浮现。
    初见时,他十八,她十九,正青春年少。
    钱艳艳是个活泼欢乐的性格,笑起来像银铃一样,让闵成河的内心所有阴霾都一扫而空。
    因为闵成河老实厚道,勤快肯干,又是孤儿身世可怜,钱家人都对闵成河怜惜有加,生活上处处关照。
    钱艳艳是家中最小,一直想要个弟弟。闵成河的出现正好弥补了她的遗憾,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闵成河,逗他叫自己一声艳艳姐,笑靥如花。
    这么好的女人,这么好的家庭,偏偏因为自己身体残缺不敢走出那一步,闵成河别无所求,只求钱艳艳一世安稳、幸福快乐。
    闵成河默默地守护着钱艳艳,只要钱家人一声召唤,他立马出现。钱艳艳结婚、生孩子、搬家、住新房子,哪一次都没少了他帮忙的身影。
    闵成河不敢亵渎钱艳艳一分一毫,把她放在心坎里喜欢、爱恋,这样一个好女人,竟然被项东嫌弃、冷漠?
    闵成河真的很想杀了项东。
    但是,项东是钱艳艳的丈夫,是项承嗣的爸爸,是钱国富、钱民强的妹夫,闵成河不敢。
    但是现在,闵成河后悔了。
    后悔自己没有先下手为强,后悔自己没有护住钱艳艳。
    闵成河的话,为案件侦破指明了方向。
    在霍灼、钱民强的陪同之下,赵向晚来到珠市传动机械厂。
    整齐的厂房、宽敞的水泥路、统一的厂服,再加上花圃梅花盛开,路旁香樟茂密,整个机械厂有一股欣欣向荣的气象。
    因为钱艳艳深夜被杀,现在厂里有些人心惶惶,闻之色变。看到这么多身穿制服的警察来到厂区,大家都开始议论起来。
    “到底是不是闵成河杀的人啊?”
    “凶手抓没抓到?”
    “咱们厂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杀人事件,这回到底是怎么了?唉!可惜了钱艳艳,多好的一个人啊。”
    钱民强冷着脸让大家安心工作,先带着赵向晚他们来到行政楼。
    第一站,工会办公室。
    工会位于行政办公楼一楼,属于比较清闲的部门。钱艳艳以前在食堂上班,后来在两个哥哥的照顾下调入工会坐办公室。
    工会办公室满墙挂着锦旗、奖状,玻璃柜子里摆着各种奖杯、奖章,几张宽大的办公桌上,上面都摆着各类活动的物品,笔记本、彩带、茶缸、成捆的衣服等。
    虽然杂乱,但是热闹。
    工会主席姓谢,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到钱民强带警察过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语之后,很客气地询问:“警察同志今天过来,是要了解什么情况?”
    钱艳艳被害之后,霍灼对钱艳艳的办公室同事、邻居、牌友们都做过调查,得到的结论比较一致,都说钱艳艳是个热情开朗的人,每天乐呵呵的,像是没有什么烦恼事一样。同事要是有什么难处,她都会尽力帮忙。
    赵向晚今天过来,主要是打听项东的出轨对象。
    “钱艳艳被害前一段时间,有没有大的变化?比如,微笑变少了,脾气变坏了,沉默的时间变长了,特别讨厌哪一个人之类?”
    被赵向晚这么一提醒,同事还真想起来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还真有!去年九月份吧,咱们厂不是引进外资,省招商局的领导陪着港城大老板过来吗?当时我们都去围观了的。省招商局的领导看着好年轻哦,穿一条桔色的无袖长裙,一条白色的腰带,一双白色高跟鞋子,整个人时髦得很。我们回到办公室还讨论了好久,然后钱艳艳就好像受了刺激一样,买了好多新衣服。”
    【不过她有点胖,穿那些紧身的裙子不是太好看,我们也不敢说。】
    【项东保养得好,四十岁的男人看着跟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一样,头发乌黑、牙齿雪白,举手投足气质足得很,也难怪钱艳艳信心不足,使劲儿打扮自己。】
    【要我说啊,艳艳就该把项科长管严点,把他弄丑点,干嘛对他那么好,使劲给他买新衣服穿,每天把他皮鞋擦得锃亮?男人哦,长得好看一点就勾人,万一有小姑娘扑上来,那他能顶得住?】
    项东如果出轨,钱艳艳可能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但作为枕边人,她一定会有所感觉。比如项东嫌弃的眼神、冷落的态度,这会挫伤她的自信,从而开始注重打扮。
    听到这里,赵向晚基本能够判断,项东有了外心。
    关键是,这个人是谁?项东为什么起了杀人之心?
    第150章 项东
    ◎刺痛他那自尊又自卑的内心◎
    想到刚才工会同事们所说的省招商局领导、港城大老板, 赵向晚转头轻声询问钱民强:“去年九月,是什么情况?”
    钱民强简单介绍了一下。
    珠市传动机械厂是省里的老厂,生产的传动机械, 尤其是汽车传动轴质量全省闻名, 今年由省招商局一名姓艾的副处长牵线, 引来港城有名的汽车大王欧得旺合作, 一下子就签了大几百万的合同,全厂上下振奋无比。
    赵向晚问:“有照片吗?”
    这么大的事情,工会肯定有存档,钱民强马上找来照片, 是一张大合影,放大之后放在相框之中。
    前排领导中, 赵向晚认出了钱国富、钱民强、项东。站在中间的一名桔色女子苗条高挑, 身体微侧,下颌内收, 站姿挺拔,风韵迷人, 应该就是那位艾副处长。港商欧得旺大腹便便, 穿一件短袖白衬衫、格子西裤,笑容可掬。
    作为技术科科长,项东站在前排左二位置, 身材颀长, 保养很好, 外形俊朗, 成熟中透着股文艺气息。
    赵向晚问钱民强:“项东认识艾副处长?”
    钱民强摇头:“没听说。”
    又问了几个问题, 见钱民强并不清楚, 赵向晚便对祝康说:“回去之后查一下省招商局艾处的履历, 还有欧得旺的基本资料,整理好之后交给我。”
    祝康应了一声:“好。”
    钱民强不解地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赵向晚道:“有备无患嘛。毕竟钱艳艳是见过艾处长之后,开始爱上打扮的。”
    钱民强有点不以为然。
    【女人嘛,哪有不爱打扮的。前一阵子街上流行红裙子,好家伙,我们厂里一堆女同志都穿上了红裙子。看到艾处打扮得好看,艳艳学着买衣服也蛮正常的,这有什么好调查的?
    艾处我见过,其实仔细看的话年纪并不小,眼角有浅浅的皱纹,只是保养得好、气质好、会打扮,所以显得出彩一点。她是省城来的大领导,又是招商办的,经常和港商、外商打交道,眼光前卫。依我看,艳艳虽然长得胖了点,但比艾处好看多了。】
    赵向晚有自己的行事风格,不会因为钱民强的几句嘀咕就受到影响。
    外出公干,帮其他市局侦查案件,还是带几个自己人方便。
    像祝康不仅精通足迹学,对信息收集与整理也颇有心得,让他查资料非常适合。朱飞鹏身手敏捷、反应快,指纹学、讯问、调查、保护证人都很擅长。季昭更不用说,场景还原、刑侦画像,数一数二。
    紧接着,赵向晚问工会办公室里的几个女人:“钱艳艳近期还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吗?没关系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赵向晚微微一笑,笑容亲切而温和,又是女警察,拉近了与工会几个女人的关系,让她们愿意多说一些。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广播站前几年分配来的播音员程欣如和项工走得很近,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我也听说过。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说钱艳艳冲到广播站把程欣如打了一顿。艳艳个子高、力气大,吓得项工不敢再和她来往。”
    赵向晚转头再看向钱民强:“是不是真的?”
    妹妹、妹夫之间感情出现问题,有第三者出现,厂里这么多人都知道,没道理两个哥哥不清楚。
    钱民强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霍灼有点意外:“这事你怎么没告诉警方?”
    钱民强解释道:“这都是前五年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艳艳与项东吵得很凶,两个人在家里大打出手。艳艳性格泼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知道项东和小播音员眉来眼去,哪里肯依,冲到播音站把那个姓程的抽了两巴掌,当时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霍灼问:“然后呢?”
    钱民强说:“我和大哥两家人一起劝架,大家坐在一起谈判。程欣如哭哭啼啼说没有这回事,说艳艳不该打人,让她拿出证据来。艳艳却说有人看到她和项东抱在一起,她还给项东送围巾、送热汤。艳艳骂起人来那是滔滔不绝,气势惊人,项东自知理亏,只得道了歉,说自己不该接受未婚女性的礼物,更不该与程欣如走得太近,但他和程欣如口径一致,坚决不承认做出了对不起家庭、对不起艳艳的事情。”
    说到这里,钱民强看一眼赵向晚:“那意思,你懂吧?”
    赵向晚点了点头。
    项东的意思是,他最多算是情感出轨,并没有肉.体出轨。除非捉.奸在床,否则他坚决不认与程欣如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霍灼气得一跺脚:“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没告诉我?这样一来,至少项东、程欣如都有杀人动机。”
    钱民强道:“当时项东签了认罪书,当着我们兄弟俩的面给钱艳艳鞠躬道歉,态度十分诚恳。他说他只是一时之间被程欣如的年青美貌所迷惑,虚荣心作祟,因此才允许程欣如的主动靠近,他表示过的,以后绝对不会与程欣如来往,也会与其他女性保持距离,对艳艳忠心不二,对家庭负责到底。”
    说到这里,钱民强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男人,杀人不过头点地,项东连认罪书都签了,道歉态度这么诚恳,我们还能说什么?项东与艳艳是结发夫妻,又有一个儿子,难道真让他们离婚?人生嘛,谁都会有走差踏错的时候,犯了错误不要紧,改正了依然是好同志,是不是?”
    赵向晚口气有些生硬地问:“所以,你们就让钱艳艳原谅了项东?没有任何惩罚?”
    钱民强先是点头,后又摇头:“原谅,是原谅,但惩罚也是有的。我大哥把程欣如从厂里调走,调到县城的销售点,至于项东……毕竟他是艳艳的丈夫,是承嗣的爸爸,我们也不好做得太难看,罚他下车间锻炼了半年,回来之后才升的科长。”
    赵向晚看着钱民强:“钱艳艳开心了吗?”
    回忆往事,钱民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半天才说:“有一段时间,艳艳瘦了很多,还学会了打麻将,只要一下班,就和几个姐妹一起打麻将消遣。不过那段时间项东表现得还是不错的,哪怕艳艳不理他,他也笑脸相迎,接送承嗣,陪他写作业,还学着做饭、拖地,不管她回来多晚,都会等她。”
    赵向晚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悲悯。
    男人出轨,却是女人承受着所有的心理压力。男人可能觉得自己收心回归了,女人就该原谅、放下,殊不知这根刺一旦埋下,很难拔出。
    钱艳艳看似打麻将消遣,实则是在逃避与项东相处。她不知道如何与丈夫同处一个空间,她想逃离那个让她窒息、痛苦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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