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渠眉眼无辜,表示不背这锅。
    唐秋水还想再问,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猫叫。转过去一看,一只毛色油亮、肥硕如猪的橘猫正迈着慵懒的步子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不同于棒棒的舔狗模样,它高贵得像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橘饭饭!”唐秋水激动地唤它名字,她都好久没看见它了。
    橘饭饭淡漠地回了声“喵”,凑上来嗅唐秋水身上的气味,似在确认她身份。
    唐秋水一手摸着棒棒的肚皮,一手揉着橘饭饭的脑袋,连声感叹:“可真羡慕梁律师啊,事业有成,猫狗双全,这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梁渠垂眼看她,笑出来。
    唐秋水直起身体:“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梁渠说:“漏了一个。”
    唐秋水问:“哪个?”
    梁渠不说话,直接大步上前,手臂穿过她的腰,把人拉进怀里。拥抱会上瘾,他们几分钟前才抱过,换了个地点,他又开始怀念了。
    唐秋水弯起眼睛,十指在他背后交叠,又问了一遍:“到底漏了哪个啊?”
    梁渠声音懒懒响在上方:“手上这个。”
    唐秋水嗤嗤笑起来,梁渠把她抱得更紧。
    脚边的一猫一狗,早已识趣地跑远了。
    -
    多巴胺让人上头,无法思考,言语和行动都会变得异常冲动。
    冲动到脱口而出,问刚在一起没多久的男朋友可不可以去他家借宿。
    这事儿是唐秋水主动的。而梁渠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他们中间没人觉得不妥,没人提出异议。
    于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唐秋水现在已经站在梁渠家的客厅里了。
    她四下顾盼,梁渠家的装修走典型的极简风,白色为主,灰色为辅,家具多为原木材质,一眼看过去整洁舒适,容纳性很强。
    最吸睛的是嵌在沙发对面那堵墙上的一台投影设备,看起来很贵的样子,用它看电影体验一定超棒。
    唐秋水凑上去仔细观摩了两眼,正暗叹着,梁渠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叠好的新毛巾,问她:“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救……这话,这话唐秋水常在但书的小说里看到。按照小说的套路,接下来大概率会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唐秋水一下子心跳得飞起,不敢去看梁渠的眼睛,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就跑:“我……我先吧。”
    ……
    莲蓬头下,热气氤氲,水流冲过发端,唐秋水完全无法淡定下来。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对但书笔下的那些香艳场面一窍不通,只是理论知识比较丰富而已。
    从洗手间走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梁渠带唐秋水去了他刚刚收拾好的房间,和她说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充电插头在床头柜底下,有事发微信找他或者直接去对面敲他的房门。
    那些旖旎又大胆的遐想在顷刻间远走飘散。
    原来他让她睡次卧。
    是她想多。
    “晚安。”一切安顿好,梁渠转身就要走。
    唐秋水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他衣角。
    “梁渠,”方才的冲动劲儿一直续航到这一刻,女生舔了舔下唇,说出毫无矜持可言的一句,“我不想一个人睡。”
    话语如一株柔软的藤蔓,攀游过来,缠缚住梁渠手足。
    他的喉咙微微收紧,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来。
    “我去洗澡。”
    平躺在床上,听到从洗手间里隐隐传来的沥沥水流声,唐秋水又开始紧张起来。
    自告奋勇的是她,临阵怯逃的也是她。一晚上,她的情绪已经跌宕起伏好几次了。
    左右翻了两下身,唐秋水打开手机,在法盲俏佳人的群里发消息求助:家人们,我待会儿要和我老板一起睡觉,需要注意点什么?
    这话太炸裂,群里其余二人立刻冒出来。
    江荔枝:啊?哪种一起?时间上还是空间上?
    时简:睡觉?睡什么觉?荤的还是素的?
    唐秋水一起答:空间上,荤素暂时不知道……
    时简鼓动:还犹豫什么,当然荤,给我大荤特荤。
    江荔枝附议:也不是不行,回头记得告诉我们渣男到底有没有腹肌。
    唐秋水其实一点准备也没有:会不会太快了啊……
    她在问恋爱进展,然而时简和江荔枝已经彻底带上了有色眼镜:太快了?哪方面?
    唐秋水:……
    无效求助,唐秋水把手机重新放回枕边。
    接着,啪嗒,啪嗒,她听到了两下关灯的声音。
    梁渠的脚步逐渐往她的方向逼近。
    唐秋水屏息捏了捏被缘,火速闭上眼睛。
    片刻后,身侧很明显地塌陷了一下。伴着一阵窸窣的声响,梁渠躺到了这张床的另一半空间,她的旁边。
    “睡着了?”唐秋水听到他的气音。
    她“嗯”了声,双目紧闭,看上去像在说梦话。
    梁渠唇微挑,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往她这边翻身过来。
    唐秋水被他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总算睁开了眼睛,磕巴问:“你想干、干嘛?”
    梁渠说:“关灯。”
    唐秋水还是问:“关灯干嘛?”
    梁渠语气理所当然:“睡觉啊。”
    他指的是休息,入眠,养精蓄锐。然而唐秋水理解的睡觉却不是这些意思,她急声阻止:“不行,我还不困。”
    梁渠观察她反应,结合她刚刚的装睡,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非但不澄清还存心逗她:“那做点别的?”
    唐秋水咽了一下口水:“做……什么?”
    梁渠撑着手臂,压低声音:“你说呢,男女朋友躺一张床上还能做什么?”
    说着他直接俯身下来。
    唐秋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两只手紧紧攥住了身前的被子,攥出了大片的褶印。
    梁渠闷笑一声,指出:“你脸好红。”
    唐秋水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瞥他,又飞快地阖上,嘴里胡乱碎碎念:“我就是太热了,哎呀你家怎么这么热啊,真不愧是海岛公寓……”
    她好像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梁渠再也忍不住了,轻轻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
    就一下,亲完他就躺回了她旁边。
    ……怎么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唐秋水翻身过去和他正对,眼睛亮莹莹的:“就这样吗?”
    梁渠被她这句直白的发问逗笑:“先这样。”
    他认真凝视她几秒,是解释亦是补充,“太快了,不太好。”
    这次轮到他说进展,而唐秋水却被两位损友洗了脑:“啊?哪方面太快了?”
    “……”梁渠往她身边挪移几分,眼神里警戒意味十足:“躺床上的时候不要随便问这种话。”
    唐秋水大窘,红着脸往后避退。
    梁渠追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人搂进臂弯:“别乱动,就这样。”
    唐秋水像只戏水的小黄鸭,象征性地扑腾了两下,很快安静下来,窝进这个温暖的怀抱。
    慢慢地,两人的呼吸变得同步,往彼此的方向靠拢沉溺。
    梁渠伸手摸了摸女生铺下来的头发,忽就想到了什么:“怎么这么犯迷糊,那么大一台碎纸机看不见。”
    “嗯?”他突然提到了碎纸机,唐秋水有些猝不及防。
    简单回忆了一下头发被卷进碎纸机的那件事。
    果然,事发当时梁渠就在附近,他什么都看到了,还帮她把那台危险的碎纸机挪了个地儿。
    只不过后来唐秋水问他原因,他说是怕她工伤。
    唐秋水当时就不信,现在也一样,并趁机要他重说:“你那个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梁渠不假思索:“想她要是工伤了我要赔钱。”
    唐秋水扒拉他胳膊,张口欲咬,梁渠皱眉防守:“干嘛啊,想家暴?”
    想刑讯逼供,唐秋水盯着他:“就只有这个吗,我要听你说实话。”
    梁渠语气懒散:“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记得。”
    前后矛盾,避而不答,骗谁呢。
    唐秋水四肢发力,企图推开他,和他划清界限。
    架不住她这么软硬兼施,梁渠投降,说出那个事发当时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未去深究的念头:“我在想,如果帮你按中止键的是我,你会不会……”
    头发被拖进去的时候,是路过的李其琪帮唐秋水按了中止键,被解救出来的唐秋水冲上去紧紧抱住了她。
    昔日画面在眼前浮现,唐秋水控制不住地弯起嘴角:“会不会什么?”
    “没什么。”
    “会不会冲上去抱住你?”唐秋水替他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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