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惴惴不安,浅浅的气喘声很急促,死死钻进了衾被中。
    戚延:“朕也不是狼,不会在?荒郊野岭吃人。”
    温夏的气息仍很急促。
    馥郁的山茶花香浸在?鼻端,戚延抱臂侧过身?去,只觉梁鹤鸣此举甚合他心意。
    他并非想强迫她做什么,只是觉得?温夏对他的惧太多了。
    戚延许久未再开口,耳侧温夏的呼吸声终于平稳。
    车厢内未曾熄灯,他转过身?,睨着枕边之人。
    她白皙的面颊仍浮现着淡淡的粉,樱唇抿着,双眼也如安睡的紧闭。
    只是戚延勾起薄唇,知道温夏并没有入睡。
    习武之人,怎么听不出她气息微促的乱。
    时?光安静流淌,只余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风声。
    戚延弯起薄唇,只见温夏的眼睫颤动得?越来越明显。
    她好似终于忍不住睁眼了,却对上他的视线,慌张地躲到车壁那头。
    但这马车上不过一隅之地,他若想做什么,她怎么躲都无用?。
    戚延开口:“皇后不必惊慌,朕只是……”
    话未说完,温夏已迅速爬起身?,吹熄了脚边案上烛灯,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中。
    却听“砰”一声惊响,她吃痛一呼,不知撞在?了何处。
    戚延循着声源处握到了她细腰,将她带回软塌上。
    “撞到哪儿?”他指腹于黑暗中落在?她脸颊。
    “没有撞到。”温夏声音带着颤抖。
    “朕没有要做什么,皇后不用?这般惧朕。”
    温夏在?漆黑里躲他的手?,却将湿润的唇轻轻擦过他指腹。
    戚延浑身?紧绷,停在?半空的手?上似残留着这缕湿气息,他眼眸凝在?深邃的夜色中,忽然便将她细腰扣住。
    即便没有光亮,凭声音在?这一隅之地找到她又有何难呢。
    温夏在?他掌中不敢乱动,甚至在?伸手?推到的是他宽肩后,一瞬间似缩在?了他身?下?。
    浑身?血液冲撞,戚延不得?其所,却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仍一寸也不敢动,只有幽幽的山茶花香严严地笼罩着他。
    漫长的寂静,戚延嗓音带着一丝哑:“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怨朕。”
    温夏呼吸急促,却没有回应。
    “回宫后朕会尊你?为?皇后,敬你?为?皇后,不会再说废后。”
    温夏微顿,轻软的嗓音似有一丝苦涩:“那臣妾应该感谢您吗。”
    戚延握了握拳,忆起他的母后与温立璋相拥。
    这些年,他有一句话没有质问太后。
    是他登基那年,三皇叔起兵造反,温立璋不费吹灰之力,领兵解决完那些人马,策马入皇宫来禀报他。
    御前,温立璋恭敬得?只是一名忠臣。
    可长乐宫中,屏退了悉数宫人的宫殿,只有太后与温立璋二人。
    修长卓立的男人丰姿俊朗,比温润宽仁的父皇萧杀凌厉,站在?他母后面前,俯下?头凝向母后的唇。
    戚延的轻功那个时?候还没有这般好,他弄出的动静险些没让他及时?撤离。
    后来他每次质问太后时?,太后总说她与温立璋没有苟且。
    他明明不相信,可却总会想起当时?他们二人的神情。
    那似乎是隐忍,似乎两个堂堂正正的人清白得?很,没有世?间苟且的粗俗。温立璋始终没有落下?去吻他的母后,而母后只是安静看着眼前人。
    戚延未经男女?,也从不曾动情。他明明是不愿相信母后之言,总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在?告诉他,他们好像比任何人都干净,却也似比任何人都复杂。
    对温立璋的恨,是他所见,是他所怨。
    可温家满门忠心报国,举朝都说他是昏君。
    而逝去这么多年,他的一切恨已似全发泄在?温夏身?上。
    那天他不知道这份恨是不是可以了。
    现在?他觉得?,够了吧。
    就如此吧,这些年他明知她什么错都没有,却非要伤她,用?她当一柄刺痛母后的箭。
    他所作?所为?,已经够了。
    温夏促乱的呼吸声仍响在?这片暗夜。
    戚延指腹抚到她樱唇,她似浑身?僵住,一动不动。
    戚延摩挲着她唇,俯下?身?,却被温夏一声急促的“皇上”隔开。
    “这里是马车上,没有礼仪规制,不合规矩。”她依旧是哭腔的声音。
    “朕知道。”戚延调息,强迫着周身?冲汇的血液沉下?来,指腹摩挲着她温软的唇瓣,终于收回手?,心间有些怅然若失之感。
    “朕方才所言,回宫后当说到做到,你?睡吧。”
    戚延躺回软塌中。
    温夏挪向了车壁那头,他未再阻拦。
    这安静过去许久,戚延不曾睡着,温夏也不曾入睡,她的呼吸声他一听便明白。
    “你?为?何不睡?”
    温夏紧攥着衾被,对这漆黑中低沉的嗓音格外惧。
    她也听过戚延肆意的声音,那样?的声音清朗明快,似个青年,不似此般帝王沉沉的压迫。
    她抵触极了唇边的触感,即便他脏手?拿开了,也仍觉得?唇上不舒服。
    温夏陷入深深的无助中。
    戚延仍在?道:“朕不碰你?,赶紧睡。”
    她疲惫地阖上眼。
    明知她躲不过的,嫁给他时?,不已做好了一生不被他尊重,不被他所喜的准备了么。
    此刻听到他这些话,她没有动容,也不像白蔻安慰的那般娘娘终于苦尽甘来。她只有一种对自己的可悲。
    他的话,更似嘲讽,对她这一身?知书达理,琴棋书画,待人接物的讽刺。让她明白她只是一尊精致的花瓶,可以被帝王所喜,然后妥善地安放。
    那就如他这般吧,反正她已躲不过去的。
    温夏甚至开始想,看他能喜欢这副皮囊多久,一个月,半年?总不可能如他欺负过的这十二年之久吧。
    也许是她气息越来越乱,戚延的嗓音终于有些愠怒了。
    “朕命你?睡觉。”
    “臣妾不睡。”
    “现下?已子时?了,你?不睡觉,明日如何经受长途跋涉?朕说了不碰你?。”
    温夏心中一片冰凉,只是嗓音依旧如寻常的轻软:“我裙子脏了。”
    戚延顿住,他已坐起身?:“朕下?车,你?先换衣吧。”
    “换了也无用?,臣妾都没有沐浴过,没有沐浴,臣妾不碰干净衣裳……”温夏说着,带着一些委屈。
    戚延似在?这话里消化了许久,终于点燃了烛灯。
    四周清晰,温夏有些慌乱。
    戚延端坐在?矮案旁,睨着她道:“朕带你?去沐浴。”
    “臣妾不去。”她紧攥着衾被,美目慌乱。
    戚延忍俊不禁笑了:“收拾好衣物,朕带你?去附近城中找个沐浴的地方。”
    温夏有些诧异,白蔻不是说梁鹤鸣道附近的城中有一百里路么。
    戚延已经下?了车去。
    温夏想说不用?,掀开车帘,对上戚延不容置喙的眼。
    白蔻收拾出一个包袱,跟在?温夏身?后。
    主仆二人行到戚延身?前。
    温夏扶身?行礼:“臣妾收拾好了。”
    戚延睨了眼白蔻,负手?往前方的马车行去:“你?一人便是。”
    温夏眼睫一颤,心如死灰。
    恐怕他今夜就想要她这副皮囊……
    她怎么能信他的话!
    白蔻忧心忡忡将包袱递给她,温夏接过,双手?仍有些发抖。
    跟着戚延上了一辆马车,陈澜驾车驶出山谷便停了车。
    戚延下?车朝她伸出手?,温夏探出车厢,将手?落在?他掌中。只是见周围仍在?大?道上,荒无人烟。
    杏眼疑惑地凝向戚延,他薄唇边带起丝笑意,自她肩上拎过包袱,大?掌落在?她腰际。
    毫无预料,温夏双脚离地,整个人腾升去半空,忙惊慌地拽紧戚延玄衫。
    戚延肩头挂着她的包袱,垂眸收纳她闭着眼的惊慌,低笑:“睁开眼,不高。”
    温夏十分恐惧地睁开眼,入目是宽河,戚延正带她横跨河面,脚下?便是潺潺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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