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传来杯子破碎的声响,小男娃放声大哭,王氏惊慌的将孩儿抱起安抚道:「小英乖,想爹爹了吗?」
    小男娃不安分的想挣脱王氏的身躯,哭闹不休。
    看着破碎一地的碎片,王氏一颗不安的心不禁涌上心头。
    五毒寨的局势依旧僵持不下,寇羡紧抓着长剑抵着岳重楼的脖子。
    「我们的寇大将军,朝上对你的足智多谋讚许有加,正准备给你升官做巡武营的大统帅。」
    陈常寿长剑扎实的抵在花海棠脖子上,刀锋之利逼的她只能往陈常寿的肩膀上沉沉的靠着,寇羡见到这幕,气急攻心,情绪失控大声道:「你做甚么!放开她!」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怒吼,陈常寿笑的乐开坏,搂起花海棠额挪纤细的蛮腰,轻声道:「别动怒,如今秦白央已死,你应该也不希望这位小美人落得跟秦将军一样的下场,只要你交出兵阵图并且杀了这位寨主,我就放了她跟这个小崽子。」
    「什么!?秦白央死了?」楚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处事淡然理性的药主,不由得激动道。
    寇羡紧握长剑抵住岳重楼的脖子,沉道:「畜生!你…」
    陈常寿就像是把人握在手掌心般的玩弄,他邪嘴一笑:「都说有勇无谋,放在他身上再适合不过,朝上早就忌惮他很久,我只不过跟他说,如果他肯自刎就可以救所有人,他连想都没想就快刀刺进他那结实的身躯,就这么死了,寇羡,你该感谢我,你要升官发财,他会挡住你的去路的。」
    这些话无疑是在刺激这位阎王的五官神经,寇羡双目如电,阎王之怒溢于言表,连训练有素的梁家军也不禁冒了几滴冷汗,陈常寿一再挑动这位将军的底线,寇羡低沉的声音带有些许杀意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敢动她任何一根寒毛,你将死无全尸。」
    陈常寿依旧冷笑道:「别紧张,你只要交出我们要的东西,我利马放了她。」
    「寇羡,你说过的,一切依我们的计画行事,不管是谁牺牲都不能将兵阵图给他们。」花海棠激动道。
    「闭嘴。」寇羡立马打断她的话,口气低沉,花海棠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他拿出兵阵图扔在地上,「放了她。」
    陈常寿摇摇头看着失神的孟青儿,道:「还有她,你必须杀了她,我们才好交差。」
    「你别欺人太甚!」寇羡已不耐烦。
    寇羡心中最底层的个性完全被陈常寿激发,极尽冰霜的面容透露出无情的心境,同时也让人不寒而慄,他恶狠的一刀直接划破岳重楼的咽喉,眾人吃惊,岳重楼毫无防备,这突然其来的一剑,让他避之不及,就这么的死在寇羡的剑下。寇羡将沾满鲜血的长剑连同兵阵图一起插入地面,楚蘅等人心知大事不妙,一时半刻也不知如何阻止逼近疯狂的阎王。
    「再说最后一次,兵阵图给你,放了她,如果你不想像岳重楼一样被划破那充满血液的咽喉。」寇羡伸手向顾风再拿一把长剑,后头的梁家军不吭一声,连顾风也低头不语,怒道:「长!剑!」
    顾风回过神双手颤抖的将长剑递给寇羡。
    剑峰的锋芒指着陈常寿沉道:「再不放了她,长剑不长眼,在你动手之前,你的人头将会先行一步落地。」
    这话并非玩笑话,他有十成的把握能一剑将陈常寿毙命,唯一的担忧就是怕伤到花海棠。
    陈常寿犹豫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痴情种会来真的,锐利的锋芒逼近陈常寿,他把心一横竟然将花海棠挡在自己前头威吓道:「有…有种连她一块杀,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两旁的官兵拔剑对峙,花海棠坚定不移的神情,深信寇羡能处理得宜,哪怕他真的失手杀了自己,也无怨无悔,她微笑轻点着头,寇羡的长剑已逼近两人的心窝,他提剑将锋芒直往两人的心窝刺去,陈常寿大掌一推竟将花海棠往出剑剑峰而去,花海棠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危急之际一阵突风将寇羡的长剑打偏,惊险划过雪粉色的衣裳,寇羡紧抓着花海棠的身躯,明显感觉到她在颤抖,她在害怕,寇羡不捨紧紧抱住,轻声道:「没事了。」
    花海棠不语只是抓着寇羡的的衣襟,这生死一瞬间,她已经不想再经歷一次。
    寇羡沉道:「放了所有人,我跟你们走。」
    这话听起来别有居心,但陈常寿颇感兴趣,拿了兵阵图又抓了一个将军,划算,划算。
    寇羡勾嘴一笑道:「让所有的人先下山,我再跟你走。」
    陈常寿挑眉道:「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现在是我在跟你做交易,一旦交易破裂,你甚么也别想拿,甚么功名都拿不到。」寇羡得意的笑道。
    寇羡心知眼前这个人狐假虎威,说的每一句话皆不可信,加上朝上军队大举围剿,如果自己先行妥协,在场所有人将全部遭到追杀,唯独让梁家军护送所有人安全下山,才能结束这场悲痛欲绝的战争。
    「不可以,寇羡,你不可以去!」花海棠阻止道。
    矇矓的泪水在眼眸里糊了眼前挚爱,寇羡走向她,俯首将自己的头轻靠在花海棠的肩膀上,柔声道:「没事的,等我回来娶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另一头走去,大喊:「梁家军听命!护送所有人下山,不得有误!」
    梁家军犹豫的看着彼此,此时寇羡的长剑离手,沉沉的落在梁家军前头,「不得有误!」
    梁家军快步带着花海棠一行人离开,孟青儿看着自己的从小到大那充满回忆的寨子,捨不得也得捨得,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青儿快跟我走。」
    花夜兰呼喊着,这让她想起幼年每当有危险时,总是急切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她转身道:「师姐,我很想念绍哥哥,我真的很想念他,如果我没出那一掌,他可以跟我白头偕老的,那些无耻小辈根本伤不了他分毫,师姐我真的好想念他,是我对不起他。」
    她离不开无毒寨,爱她的和她爱的人都因为自己的任性一个个离她而去,连保留最后一丝回忆的家也要弃之不顾,她不忍丢下这曾经充满欢笑的大寨子同时也万念俱灰,她捡起寇羡的长剑,迅速地划过那毫无遮掩的颈脖,鲜血涌出,这一剑来的太快,「青儿!」花夜兰声嘶力竭地喊着。
    她紧抱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孟青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弱道:「我还是喜欢叫你姐姐,我不想再面对以后的事了,过去的我或许比以后的我还来的快…乐。」她静静的躺在花夜兰怀里,含着那一丝稚嫩的笑容离开这辈子的种种错误。花夜兰痛哭失声,她唯一的妹妹就这样安然离开自己的身边。
    楚蘅急着找寻秦白央的下落,他不相信陪伴他多年的挚友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贼翁,你在哪里,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你的妻儿还在等你,你若出了事,我该怎么跟她们交代。」
    一阵血腥味随着亡山的阴风扑鼻而来,楚蘅慌了,他告诉自己不可能会是他,「只是受伤而已,只是受伤而已。」嘴里不断唸叨着,他循着气味往前走,焦急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缓慢,最后停下来了。
    此刻的景象在楚蘅眼里是多么痛不欲生,那个直言不讳,意气风发的大块头,单脚跪姿将长枪佇立在地,官兵的大刀依旧牢牢插在他的腹部,雷霆之痛打遍楚蘅全身,他慢慢走近,在秦白央面前按住其肩膀哽咽道:「贼翁,你这个笨蛋,你忘了你的脚受过伤吗?你不能这么跪着,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她们很想念你。」
    秦白央的身子重心不稳重重的倒在楚蘅身上。
    此夜的亡山,对每个人来说是椎心之痛,同时也是不愿再回想的一道深层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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