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犯了一个菜鸟不该犯的错。
    我推开男厕的门走进去,里头僵持不下的两人目光倏地全射向我,我惊呆了,我原以为前辈是被人欺负了,只想着替她讨一口气,但眼前光景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我想的那样。
    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诧异地望着我这个闯入者,前辈狼狈地转身,背对着我擦拭泪痕。我认出那个男人了,那是我们公司的小老闆,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富二代。
    他们可能正在商议分手或什么的,现场尷尬氛围告诉我,我过来的时机不太对。总之,我不能再多待了,我想起那位匆匆找着前辈的同事,立刻把话对着顾姐说了,说完后,我满怀着歉意欠身告诉他们:「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回到办公室,我飞快地抓起包包,飞也似的逃出了公司。直到挤上一班公车,顺利觅得一处空位后,紧绷的心弦才缓缓放松下来。
    我撞见了不该撞见的秘密。
    将目光移向窗外,慢车道上许多摩托车艰困的在这拥挤不堪且空气污浊骯脏的马路上前行。塞在这尖峰时刻的车道上,日復一日,他们苦不苦?但即使苦,还是得活下去吧,还是得为了混口饭吃,像隻小兽在都市丛林里穿梭吧。
    不,也许没那么消极的。也许其中有一部份人,是为了更热烈的梦想吧。
    我呢?我的人生追寻着什么?过去那五年,恋爱霸佔我所有的一切,那么,现在呢?未来呢?我该何去何从?我还能再遇上一个这么喜欢的人,还能再谈一场全心投入的恋爱吗?
    办公室恋情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对方是个已婚的男上司……我低下头,轻叹了气,除了担心自己越发渺茫的未来,更心疼前辈的挣扎与委屈。
    爱情怎么会是这样。
    提着便当回到家,却见小丽来了。不知道她在门口等了我多久。
    我开门,问她:「怎么不打给我?非得在我家门口罚站?」
    她笑得嫵媚,「唉唷,敢情你捨不得我用香喷喷的肉体去餵你家的蚊子了。」
    门开了,她赶紧走进来,看她动作快成这样我岂会对她那番话认真,于是我回:「我家蚊子特别可爱,是房东先生养的,你记得常常来,免得牠们饿坏了。」
    她走进客厅,嫌弃的睨了睨四周,「毫无女人味的空间。」
    我走过去啪地打开我的房门,骄傲的看着她:「这里才是我的私人领域,怎样,是不是浓浓的女人味啊?」
    她抱胸走过来,看着我呈现的那一切,满地的衣服包包,嘖嘖嘖摇头:「好乱哪,你居然住得下去?」
    我关了门,回到沙发上坐下,还不忘把脚翘起,「乱?会吗?我记得你家不遑多让啊!」
    小丽站在客厅,疑惑的说:「说到这个我觉得挺奇怪,你家客厅为什么这么整洁?跟你房间完全不是同一风格。」
    我倒是好奇了:「我房间是什么风格?」
    她直白:「就是天桥下的流浪汉风格。」
    「天桥下的流浪汉又是什么风格?」
    「就是什么都不收整,只会像是没有明天那样拼了命的囤积。」她顿了顿,很好心的又说:「但你屯的不是垃圾,是衣服包包,虽然看上去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啦。」
    我领悟:「那真的还挺乱的。」
    小丽:「你打算去整理了?」
    我坐正身子,打开便当,凉凉说:「也许吧,但我得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去干那么大的工程。」竹筷掰开后,那女人还看着我,我皱眉:「你该不会还没吃吧?」
    她呵呵笑,一下子就坐到我身边来,神神祕祕看着我:「你猜。」
    我也神神祕祕看着她,逗趣的说:「要酒没有,要命一条。但如果你不想要酒也不想要我的命,那你去厨房看看,我那好心的房东先生肯定能满足你的胃。」
    前提是你得自己煮。这句话我就不说了。
    果然厨房传来抽油烟机的声音,别看小丽这么美,光疗指甲弄得那么漂亮,她是会烧菜的女人。
    我一口一口吃着我的便当,闻着不远处传来的香味,感叹我搬进来住之后,厨房终于有点人烟味。她们三个总爱歧视我的火锅料理,她们说那种扔进滚水里就会熟,熟了就捞起来沾沾沙茶酱放进嘴巴的处理方式不叫做菜。那是浪费了食材的鲜,浪费了食材的味,明明是不同的东西怎么能尝起来都一样呢?
    我真不懂这有什么好冠冕堂皇的,于是我建议她们别光说不练,露个几手试试。而后她们一想到做菜那么麻烦,从处理食材到烹调得老半天,但吃没半小时就没了,何必那么累呢。上班还不够苦吗?追剧时间怎么够呢?
    我很好心的把我的三位挚友一同拐进了我的懒人圈了。
    要废就一起废吧,别让我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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