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乐恨柳氏母女害死了娘亲,恨顾瑾夺走她的人生和孩子,上一世,她临死前的恨意滔天全都是因为知道真相,那些真相让她看到自己的愚蠢和悔不当初,如果她能够再精明一点,就会看出柳氏的虚伪,她恨自己将害死娘亲的柳氏视作亲人,这是对娘亲的双重背叛。
    她重生而来,除了怀着满腔的恨意,心底是抗拒去回忆过去的,她潜意识地想要遗忘,觉得自己能够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了。
    直到,她今日见到宋子尧。
    她上一世被顾瑾夺走太多东西,她的人生,她的孩子,她的一切一切,恨意深藏在她骨子里,可她最怨的,还有宋子尧。
    这个本该明年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如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比起柳氏母女,她对宋子尧的怨恨更深更沉。
    她这辈子,永远不想跟他有牵扯。
    他居然提前来京都城了,为什么?因为柳氏母女不同上一世的境遇,所以他提前来了,打算像上一世那样,哄骗她利用她吗?
    顾长乐心口一阵钝痛,她攥紧薛苗苗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不要露出任何异样,“苗苗,我们快走。”
    宋子尧在顾长乐看过来的时候,心头一跳,喉咙发紧,竟是有些期待看到她眼中的光亮,可她虽很淡然陌生地移开视线,和旁边的朋友转身离开。
    他的心又凉了下去。
    呵,他在期待什么,她怎么可能认识他。
    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宋子尧一颗心仿佛一会儿落在滚水中,一会儿又落在冰窖里。
    “宋哥哥?”顾瑾眼角扫到一抹眼熟的身影,定睛一看,更是吃惊,这不是她们之前住在扬州时认识的宋子尧吗?才两年多没有见面,竟是快认不出来了。
    以前的宋子尧长得虽然还可以,但总是一脸清高自负,看不起那些权贵子弟,给人一种自卑感,但今日看到他,却觉得他从容淡定,连眼神都沉静稳重许多。
    “陈姑娘。”宋子尧早就认出顾瑾,他这辈子不想跟顾瑾牵扯太深,怕将来还是会伤害顾长乐。
    果然是宋子尧!他看起来竟比那些贵族门第的少爷还要俊朗,气质更是如高山明月让人心动。
    “宋哥哥,我与亲生父亲相认,如今已经认祖归宗,我本姓是顾,叫顾瑾。”顾瑾忙解释着,不想让宋子尧再叫她陈瑾。
    宋子尧微微一笑,“恭喜顾姑娘,终于得偿所愿。”
    顾瑾欢喜地问,“宋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到京都城的?你……难道也是嵩山书院的学生吗?”
    “半年前就已经在书院读书。”宋子尧淡淡地说,“顾姑娘,在下还有要事,不打搅你。”
    “……”顾瑾一愣,察觉到宋子尧对他的态度跟之前有些不同。
    在扬州的时候,宋子尧见到她都很是高兴,有时候还会脸红的,今日竟这么冷漠。
    “宋哥哥,你住在哪里?”顾瑾问道,“以后我也要在书院里读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能不能去找你?”
    宋子尧皱眉,他一点都不想顾瑾来找自己,那只会增加不必要的误会,“女子学院在书院的另一边,你有不懂的可以请教教习,我对女子学院也不甚了解。”
    “我……我只是难得见到熟人,心里高兴,宋哥哥若是嫌我烦,我不找你便是。”顾瑾委屈地咬了咬唇,眼眶微微发红。
    就是这样的姿态,顾瑾总是能够找到卖弄自己可怜的方法,让他以为她经常在顾家受到欺负,想方设法要她过得更好,甚至不惜为了她,伤害了自己的妻子。
    “顾姑娘,告辞。”宋子尧转身离开,他不想再被顾瑾利用去伤害顾长乐。
    今生今世,他只想呵护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
    ……
    顾长乐高高兴兴地回去玉家,将自己考中书院,并且还拜齐归一为师父的好消息告诉玉氏。
    玉氏很是吃惊。
    “齐归一竟在嵩山书院?”他们之前去扬州找了两个月都找不到人,没想到齐归一居然就在书院里。
    “是啊,还是傅哥哥带我去见他的。”顾长乐喜滋滋地说,“娘,以后我就是齐归一的徒弟了。”
    玉氏还是觉得事情太匪夷所思,齐归一是什么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是个能够见死不救的怪异神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徒弟,如今居然只是因为傅峤的介绍,他就收下昭昭为徒弟?
    昭昭从来没学过医术,肯定不是天赋过人,那齐归一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玉氏觉得她或许该见一见傅峤了。
    “能够成为齐归一的徒弟,确实是难得的运气。”玉氏说道。
    “娘亲,待我学会医术,一定能治好你的病。”顾长乐靠在玉氏的肩膀,她连看名单都没有,仓促地离开书院,不想再多看一眼宋子尧。
    这一路上,被她尘封的记忆一点点从脑海里重现。
    她为了宋子尧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都在提醒她曾经的愚蠢。
    就算他提前出现了,还是不能改变现状的。
    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顾长乐闻着玉氏身上熟悉的清香,一颗慌乱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明日……”玉氏犹豫了片刻,望着女儿精致可爱的脸蛋,心里的决定有一丝动摇。
    “娘亲,怎么了?”顾长乐问。
    “哎,若是我跟你父亲和离,独留你在顾家,我于心不忍。”玉氏低声道。
    顾长乐心头一紧,生怕玉氏不想和离,急忙说道,“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孩童,难不成还能被教坏,娘亲,您不必为了我委屈自己,我已经长大了,再过两三年都及笄了,你这次若是妥协,将来还要受更大的委屈,这样才会让我难过。”
    玉氏问,“你真的不会怪娘亲想和离?”
    她怎么会!巴不得玉氏立刻马上离开顾云生那个狗东西。
    “不会。”顾长乐坚定地说,“让您留在顾家受委屈,我才会怪自己。”
    玉氏搂着顾长乐说道,“明日我要进宫,请太后替我做主,和离之后……我会离开京都城。”
    “您要去哪里?”顾长乐急忙问。
    “西洲。”玉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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