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赤听了之后更气了,抽出一矢拽在地上发气,他派了几千精兵去帮顾世陵敌那气势汹汹的曹淮安,不料这个顾世陵竟在背后这般议论,气煞人也!
    “汝是右扶风之女?”
    “非也。贱妇只是他的小妻而已。”
    “为何出逃?”徐赤问明情由。
    萧婵费尽心思引徐赤的言语,终于引得他问了这个问题,她情绪一变,换上正色道:“贱妇出逃,是因不堪夫主挨打辱骂。实不相瞒,贱妇此次出逃是来献给丞相一物的。”
    *
    萧婵跟着徐赤同骑一匹马回相府的。
    一路上萧婵都在诌谎,说顾世陵喜怒无常,惯用残忍手段来折磨她,或是抽打,或是笞棰,或是用火灼……道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就加以凌辱。
    总之施尽了各种手段,边说着把袖子卷起来,雪藕也似的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鳞伤。日复一日的折磨,她负疼不下,便动了逃跑的心思。
    身上的伤都是萧婵狠下心弄出来的,一日弄一处伤,疼得难以入睡,每天对自己下手时总会犹豫,但想到兄长与祖母,她便没有了犹豫。
    皮肉伤的疼,不及祖母与兄长的一分疼。
    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诉说凄惨遭遇,更是博人怜爱,徐赤本是有心爱恋她的容貌身子,听了一番话下来,一股怜爱之心油然而生。
    萧婵诉说完遭遇就到了相府。
    相府十分繁华,府门左右两边放着形状如生的雕像,嘴巴张着像是在迎客。走进相府里头,便觉得心胸一振。碧瓦朱檐呈宏派,雕梁绣柱增浓丽。以玉石砌阶,用氍毹饰路,旷地植着参天古怪的奇树,亦种有可爱乖巧的花草。细细观看,瓦当齐整刻着云纹,玉石精致地刻着虫鸟纹,氍毹细腻地织着花叶纹,这灿烂辉煌之色丝忽不输皇宫的气派。
    面前的富丽堂皇,让萧婵很觉恻然,她怀念那座简陋又不失雅观的姑臧府。
    姑臧府灰瓦灰檐,墙阶上有青苔,参天的大树只有一棵,那些可爱的花草,还是后来曹淮安建秋千时就手种上去的。
    萧婵垂下眼皮,遮住不合时宜的悲伤,她跟在徐赤身后走进大堂。徐赤抬手将堂中人屏退,萧婵立刻双手奉上一个包裹。
    徐赤疑有诈,没有动手打开。萧婵一层一层打开,掀开最后一层,“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砰啷”一声,徐赤掉态摔地,他脸色越发苍白,目瞪口张,声音抖地让人听不清,“汝是从何处得来?”
    四觅无着的东西,白夜黑日里想念的东西骤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徐赤除了吃惊,只剩下吃惊。他见过玉玺也摸过玉玺,眼前的东西是真是假一眼就能看出。
    萧婵低下声音,如诉如泣的说道:“此物从夫主手中所窃来的。贱妇不敢隐瞒,此物在夫主手中已有三年之久,夫主一直说此物是护身之符,贱妇出逃时才知此物是玉玺。”
    话说到半截,萧婵换上激昂的声音,继续道:“贱妇虽是个小妇人,倒也略知天下事。丞相为巩固王室,苦寻玉玺数十年,而夫主却私藏之,任由天下大乱,王室衰微,其心是何其险恶。”
    徐赤摸着玉玺,恍然大悟,心里十分活络:怪不得顾世陵娶了右扶风之女,又忽然据了江陵,谁不知这江陵侯可以算是南方之主了。他定是想先据了江陵,而后一步步据了荆州,再一步步据了南方。到时候他权势滔天,又有玉玺在手,可不是要成皇帝了?
    徐赤想着,嘿哟一声,大拍案桌,气得头顶直冒烟火。
    一阵慷激昂地说完后,萧婵又落起了眼泪,道:“贱妇承天之佑,将玉玺完好无损的送来,但如今恐怕命难保也。若是让夫主寻到贱妇,贱妇可如何是好啊。”
    徐赤收好玉玺,扶起哭倒在地上的人儿,他眉头眼角都了笑,道:“汝不需担心,汝那夫主乃是不臣之人,本相会亲手将他送入黄泉。汝且在府上住下,本相保你后世无忧。”   然后下命令倒戈顾世陵,并生擒送来司州。
    奸计得逞,萧婵笑逐颜开,口称多谢,数日车马的劳顿袭来,她两眼一合就晕到朦朦胧胧的一枕黑甜了。
    顾世陵拿着萧婵的身份要挟曹淮安,曹淮安不敢主动出击。这场战役于曹淮安来说并不友好,她的身份公众于世,于曹淮安和萧家更不友好。
    曹淮安本就权势滔天,身边还有个萧皇后的女儿为妻,这让人怎么想都不为过。萧皇后的女儿没什么问题,问题在那句谶语所示。
    有谶语在,与萧婵有关系的人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萧婵换了身份来献玉玺,和曹淮安与萧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的。有玉玺在,说徐赤也不会去深疑她的身份是真是假。
    曹淮安心中有顾忌而不敢出击,那就换一个心中毫无顾忌的人去,徐赤是最佳人选。益州汉中难攻,可他那五千精兵都在益州里,根本不需要破城,只要下命令让精兵一番倒戈,那汉中易主只在眨眼之间。
    徐赤也是个觊觎皇位之人,得了玉玺,又怎会乖乖送还皇帝。徐赤反攻顾世陵时不会说出是因他私藏玉玺一事,只会说是怀疑他私藏玉玺罢了。
    大家都藏着心事打来打去,短时间内萧婵的谎言不会决撒。
    顾世陵自恃知道萧婵的真实身份,欺负萧家与曹淮安成瘾。
    萧婵只觉得好笑,他来江陵观风了这么多年,一点也没摸透她是个护前之人。欺负她爱的人时,她就不是那个只会无理取闹的人了。
    一颗玉玺换取徐赤的信任还不够,她的身份是最后的杀手锏,让别人揭开不行,那她就自己揭开。
    萧婵是在一处在软榻上醒来,眼儿溜转打量周遭,什具不零不搭,精致华贵,一件两件的没有什么人情味。她失了兴致,将眼儿往身上溜,衣物齐楚可身,肌肤喷香不见污垢。
    洗得还挺细心,指甲缝的黑泥黄土都剔得干干净净,应当是侍女所做。
    徐赤贪权好色,据说男欢女爱上一宿三餐仍难饱欲,萧婵来时做好了献肉身的准备。自古以来,用色最能取男子的心。她片面的与曹淮安绝了婚,可心是属于他的,身子也是恋着他的。在这种情态下与别的男子做亲密之事,她有些愦愦欲吐。
    出乎意料的是徐赤此人爱权势大过爱美人,得了玉玺,什么色念色欲早就飞到遥远的天边去了。不过也可能是看见她满是创伤的身子下不了口。管它是什么原因,萧婵姑且暂先躲了送肉身一事,在相府里悠然地住下。
    相府里多了一个绝美的女子,侍女们见怪不怪,小心服侍着便是。
    在相府住了七天,萧婵与徐赤早中晚间都会打一回照面。相府晚间常设歌舞娱耳娱目,一日徐赤饮数杯兀然自醉,醉时色心骤发,两目不雅觑定萧婵,道:“美哉!艳哉!”
    萧婵疙瘩四起,低黛甜迷迷一笑,为徐赤亲斟一杯酒,端起来自己先去呷了一口,故意把淡红的口脂留在杯沿上。徐赤盯着白玉杯上的口脂,饿眼大放,亲狎地凑上嘴去把酒呷干,眼含笑意,道:“美人亲斟的酒,果真芬香冽齿。美人口中本就芬香,再饮芬香之酒,不知道是何香味。”
    萧婵面色微红的放下酒杯,娇声宛转发颤,故意嗔了徐赤一眼。徐赤听到娇声,心里大抵也是欢喜,一把扯过萧婵坐到膝上。
    动作过大,案上的酒杯酒壶,当啷当啷的,皆歪倒滚落到地面,堂下弹曲扬舞的人儿见状,知趣离去。
    皦皦如莹雪的庞儿飞来红霞,徐赤掀唇一笑,嘴角拖着涎沫,露出两排齐整的牙儿,往粉颈上亲咬去。萧婵背脊发僵,忍住胸口的不舒适,推开徐赤,当着他的面卸去头上的钗饰,双手轻轻地解开衣带,衣襟大开,露一幅勉强遮住两个滑腻乳儿的淡红心衣。宽下外衣,身上的肌肤一点点露出来。
    身上的肌肤紫红伤痕交错,没有一寸肌肤是好的,两臂上有许多剺伤,剺得深一些的伤处微微长出粉嫩的新肉。徐赤酒一醒,看着这副残躯忽就没了兴致,放开膝上的人,道:“下去吧。”
    萧婵呼出一口气,把自己落在肩胛骨上的衣服扯回原来的位置,辞气宛媚,道:“丞相这是怎么了?”
    “美人与本相有缘,往后就留在本相身边。”徐赤两下里还是爱极了这副容颜,可身子丑陋不堪难以下口,打帐延医医治这副残躯,待医愈再下口也不迟。
    “丞相不嫌贱妇身子残破,贱妇心里不甚感激。”萧婵作张作致地呜咽哭泣,慢行一礼离去。
    徐赤搁下游猎的喜好,每日上完朝堂,就在相府里等着益州的探马回报。萧婵学着仙者屈指掐算,掐算何时揭开身份最佳。她指头灵动,不过也只是在乱算而已。骛神想了好些天,最佳时辰就是益州探马回报当日。
    等了十来日,探马似逐电追风而来,征裙后撩,单膝一跪,道:“益州顾世陵已被生擒,正押往司州。凉州曹淮安无返旆之意,在后紧追不舍,但无主动出击之举。”
    探马雄厚的声音穿入耳膜,徐赤拚掌叫好,道:“好!无需理会曹贼,他若有举动,杀过去便是。”
    萧婵啮唇沉吟了一会儿,在心里默数百下,相府舍人匆匆来报:“丞相,有一老媪求见。”
    徐赤拂袖回绝:“不见。”
    舍人再道:“老媪道自己曾是服侍萧皇后的宫人,知道当年女婴的下落。”
    徐赤袖子再拂,但此次是往胸膛里拂的,“见!”
    舍人出去之后,他睨着萧婵说道:“汝先退下。”
    老媪即是嬛娘,萧婵心揣小兔似的噗通噗通上下乱跳,徐赤一直是想杀了萧皇后沦落民间的女儿,她抖出自己的身份,若成功徐赤会更进一步信任她,若失败她就立刻魂归故里。
    成功与失败各占五分,萧婵决定赌上一把。
    嬛娘局着背,灰头灰脸的在相府门前走溜儿,当舍人告知徐赤愿意相见时,她的心和萧婵一样,忒忒忒的似要跳出胸口。
    随着舍人走进相府,徐赤就坐在堂中,他身穿黑色大氅,大氅里面仅穿着一件布帛中衣,头戴和田白玉束发冠,鬓边垂着几缕杂白星的头发,随意又不失雅态。嬛娘看过一眼,纳头就拜,道:“参见丞相。”
    徐赤鼻管理出了一阵浊气,道:“萧皇后身边的宫人?”
    嬛娘纳头再拜,道:“是。”
    “我如何相信你?”   徐赤嘴动身不动,当初长秋宫里的人可是死绝了,唯一幸存活下来又是疯疯癫癫的,话语难信。
    老媪自称是萧皇后身边的宫人,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证明自己。
    嬛娘膝行而上,从袖中取出一枚黑曜石玉佩递去。徐赤接过,眯起一眼来看,半透不明的玉佩里刻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字,仔细分辨是一个“钰”字。
    嬛娘道:“此是萧皇后随身佩戴的玉佩,打造此玉佩之匠,如今正是在宫中名匠朱酒大人。丞相可差人去问一番话。”
    “不必了,汝说知女婴下落,她如今在何处?嫁人否?生子否?亦或是还存于世间否?”
    一番话下来徐赤不再起疑心,朱酒在洛阳宫殿时就是王室御用之匠,老媪敢提他姓名,说的必然是真话。
    “此女生就粉胎,一道朱砂瘢记横于左臂,今庚齿双十,为人小妻三年,已是生人妇,妊一月而无果,遭夫主凌虐,不堪受辱,潜逃至司州。”
    嬛娘说一语,汗一滴。嬛娘一句句的十分清楚,徐赤没有一字听漏,他两眉一挤,问:“在司州何处?”
    嬛娘道:“吾唤阿嬛,萧皇后入宫以来,起居皆由吾来顾。皇后产出凤时,命吾将凤带出宫中,避开宫中嚣尘,此女尚不知自己身为凤,潜逃至司州,幸被丞相所遇。”
    剩下的,修改完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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