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没吃饱?”
    “你吃中国以外的菜饱过?”
    确实没有,但这不是借口,丁珂说:“没饱过也没见你顿顿都中餐啊阿暮。”
    “叫我什么?”
    丁珂把他推出去:“你,不要捣乱。”
    李暮近装得像突然反应过来:“老板不让带什么?”
    丁珂已经转身走向杂物间,唇角微微上扬。
    李暮近真没进店,丁珂换完衣服出来,扫视四周,没看见李暮近,回家了?她没多想,专心工作起来。
    刚过一个小时就要闭店了,有人敲窗,她看过去,李暮近在外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猫玩偶,也就巴掌大,有一个短小的挂绳,连接塑料吸盘,他把它摁在玻璃上,张嘴说了句话。
    面包店面向街道的这一面是断桥铝落地窗,好看,隔音也好,他说话她听不见,摆手,提醒他听不到。
    他又开口。
    她放下一沓小票,用记事夹压住,走过去,打开窗户,隔着空窗,她问他:“怎么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那一刻,李暮近托住她脖子把她带到跟前吻住了。
    丁珂愣了,蒙了。
    李暮近只亲一下,在她反应功能恢复时放开了她,胳膊搭在窗棂,把小猫玩偶的吸盘摁在她的手背上。
    她才捂嘴:“你干什么啊!”
    “反应真快。”李暮近阴阳怪气的。
    她又慢半拍地注意到玩具,拎起来:“哪儿来的?”
    “套圈套的。”
    广场晚上摆摊很多,什么都有,她路过总能看到,从没停下看过。她抬头问:“五十块十个圈,我看到过最大的玩偶一米多,你这个这么小,是只套中了一个吗?”
    “别气我。”
    “你也太丢人了。”丁珂就要气他。
    李暮近捏住她的脸。
    她不敢笑了。
    李暮近看她认真在怕,怕他疯起来又有什么举动,估摸是这条街熟人太多了,还是放开了她,牵住她的手,说:“朋友的金加白拿破仑猫寄放在我那,你想看吗?”
    狡猾,丁珂低着头,何止小猫,这个人也不想看了:“早上看了。”
    “再看看。”
    “不看了。”
    “那我送你回学校,能不看手机吗?”
    丁珂抬起头,定睛看了他数秒,意识到一个问题:“看手机的话会看到什么?”
    第二十三章
    这时的街上人少了,李暮近仍放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呢喃向她表达:“陈享去过津水表彰办,今天我这么高调,估计他有些不爽。”
    丁珂知道了。
    陈享对她的事知道得不多,去过津水,但没再找她,说明信了她不是鸠州丁珂,那再有动作就是针对李暮近了。李暮近不让她看手机,说明跟她有关,那大概率是,“他说我整容,说你没内涵,喜欢整容的替身。”
    “会不会怕?”
    丁珂摇头,忽而明白了他高调的用意,本不用他再说明,他却说:“先帮你闭店,稍后解释。”
    “嗯。”
    丁珂以为他说的帮忙就是陪伴,谁知是打扫卫生。
    她看过班上男生打扫卫生,没节奏和规律,清洁不到位又浪费时间,不如他效率。
    他们不会,没什么稀奇,他会,就很稀奇。毕竟他不光是个男人,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纨绔子。
    回神再看他,他似乎越来越不像传闻中的李暮近,或者要说,传闻中的李暮近只是他精心制作的一副面具。
    锁店门,回到车上,李暮近给丁珂系安全带时说:“外边上学锻炼独立生活能力,被李芈教养也什么都干。”
    “李芈。”丁珂重复一遍。
    李暮近开车,解答:“我姑姑。”
    丁珂没再问。
    李暮近回归不久前的问题,耐心解释:“这边没人知道两年前的事,只会凭猜测说你是替身。一个两个成不了规模,影响力不大。陈享和薛诗与是以前同学,知道你模样,他们要是想散布,有能力又有人信。即便我跟李崇身边人打过招呼,帮忙打掩护,也会传到李崇耳朵里。我找了什么女人,李崇听多了,不会在意,但如果是找了跟丁珂同名同样外表的女孩,李崇会谨慎,也会有行动。”
    “他会有什么行动?”
    李暮近没说。
    丁珂换一个问题问:“这两年,你找了不少女人。”
    李暮近扭头,一丝紧张都没有:“你是随口一问,还是酝酿很久了。”
    丁珂直视他的眼睛,想通过毫不心虚的表情加大她接下来一句话的真实性:“问而已,对结果不在意。”
    李暮近点头:“嗯。”
    “爱信不信。”丁珂面向前方:“开车了,司机。”
    李暮近没有拆穿她,“去看猫。”
    “回学校。”
    李暮近应声不照做,开往学校相反方向,“寝室楼锁门了。”
    “真无耻啊李暮近。”
    “报警吧。”
    “警察给你抓起来。”
    李暮近单手开车,腾出手来牵她,眼睛仍看前方,“先让你抓起来。”
    丁珂脸扭向窗外,反手捂住唇,压下唇角的微扬。
    还没到家,丁珂的寝室群就发来消息,学区突然传她整容,还有不知道谁找出一组照片,说那是她整容前,女孩白净又纤瘦,但不如她现在的样子叫人一眼难忘。
    来得真快。
    兆婧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九点,闻到饭菜香,走到餐厅,看到一桌子喜欢的菜,瞌睡虫一扫而光。
    她惊喜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束睿:“你做的吗?”
    “外卖。”
    “哦。”兆婧伸手要拿,束睿提醒:“洗手。”她是听他话的,乖乖去洗手漱口,再回到餐桌,束睿把汤都盛好一碗,顺手一提碗口拎给她,放上一只勺子。
    兆婧注意力都在饭菜上,随便夹一筷子,味道更惊喜,忍不住地眉飞色舞。
    她爱吃她妈妈老家的菜,妈妈是广东人,北方的茶餐厅很少有绝对广东口味的菜,大家吃不惯,就要有改良。改良后的味道她反而吃不惯,没想到詹城居然有这么对她口味的广东菜。
    她问束睿:“这是哪家餐厅啊?”
    “忘了,随便选的。”束睿说:“先吃,不要说话,对消化不好。”
    “好。”
    束睿看她吃得不顾形象,把纸巾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慢点。”
    “我饿,好几个小时没吃东西。”
    束睿不说了。
    其实这顿饭花了四个小时,但他觉得结果对得起成本,就没提起。
    他会做饭,但不好吃,周围外卖不提也罢,何况兆婧想吃的菜外卖没得卖,思来想去干脆在同城频道发帖求助,报菜名,问谁会。有阿姨会,他买好食材开车过去,付报酬请阿姨做,打包回来,晚上九点,兆婧睡了一觉醒来,刚好吃到。
    兆婧吃好,突然说:“要不要叫混球出来喝酒,我看李洋和林张恭喜他呢。恭喜什么?”
    束睿也看见他们朋友圈了,他们不敢说得太明白,但几个猴精的人都知道,无非是李暮近两年等到这个丁珂,迎来一个圆满结果。
    兆婧没等到束睿回答,兀自发了微信,邀请大家到她家名下会所,然后洗澡,准备,收拾好,再看手机,一呼百应,除了李暮近。
    他是一条都不回啊。
    兆婧骂他:“真没礼貌这个人!给他打电话,骂一顿!”
    说打就打,但他没接,也不拒接,就是不接,漫长的连接提示音,然后是一阵忙音,自动挂断。
    她抬头看向束睿,束睿对此并不意外,她认识到:“你也被这样?”
    束睿没答。
    兆婧震惊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吗?他疯了?不接我的正常,怎么可能不接你的?”
    束睿也没一直打,但确实打过的几个,李暮近都没接。
    兆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给李暮近发了几条消息,随后坐在沙发放空,突然不想去喝酒了。她也不知道怎么问束睿,问了他不说,她更摸不到头绪。
    她说组局就组局,说变卦就变卦,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束睿不能让她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帮她远程安排了朋友的酒局。他们不去,但也保证朋友们玩儿得开心。
    兆婧什么也没干,仍然觉得累,倒在沙发上,又给李暮近发消息,毫无意外石沉大海。
    她又想睡了,眼睛慢慢睁不开了。
    束睿一直任她胡闹,等她睡去,他再把她抱到床上,给她脱掉鞋,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理顺她的头发,声音很轻:“谢谢阿婧。”但有些事没法帮忙。
    房间出来,他接到束青骅的电话,走到露台才接通,站在围挡前,淡淡喊了一声“爸”。
    束青骅声线浑厚,但语调柔和,听感很慈祥。跟李崇的伪善不同,李崇在外界有老绅士之称,皆因为他热爱演叔感。说到这里,宋雅至在他人设成型这件事上功不可没。束青骅更像家族中领导年轻人走向正途的老者。
    他叫束睿:“阿睿吃过晚饭了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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