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城主的这件事可以稍后再提,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份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副城主你甚至都将自己最后的东西拿了出来,若是城主她们在为我破费,那就是超脱了我的本意,这样反而不好,我本心是想帮助许仓城渡过难关,可并不是在给许仓城增加一份压力。”
    穆瑶面带微笑,眼神坚定的说道,她这样坚持,副城主也不好再驳她的意,于是也只能安排二人住下。
    另一边,李明玉去找了牛大人的夫人。
    虽然李静的表现怪怪的,但很奇怪,李明玉对李静,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因此,虽然李静说的话她一点也不相信,却还是愿意照李静说的做。如今欧阳不筝每日都很忙,也顾不上她,她白日里想去哪里都行,倒是比往日更自由。
    牛夫人正抱着自己的小孙儿满面愁容,他的媳妇重病在床,大夫来了几回也没用。大家心知肚明,这根本就是饿出来的病。没了吃的,当然养不好身子。
    而她自己也饿的脱了形,好好的一个师爷夫人,如今衣裳都大了许多,露出来的手臂细弱的像是用力就能折断。
    李明玉心中想着,过去城中的公子佳人们,日日嚷着少吃一点,瞧着瘦弱轻盈惹人怜爱,只怕战事一过,便再无人会这样想了。饥饿的滋味实在难熬,一朵花总要自己喝足了露水,才能盛放给别人看。
    牛夫人只与李明玉说了两句话,便闭上了嘴,神情恹恹,这种时候,饿的狠了,是连话都不想说的。
    李明玉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外头有个小兵过来,对李明玉道:“李明玉公子,欧阳大人找你。”
    “找我?”李明玉有些惊讶,欧阳不筝整日忙于许仓城战事,若非她主动去寻欧阳不筝,欧阳不筝决计不会主动来找她。不过联想到这几日欧阳不筝对她的格外宠爱,李明玉心中顿生喜悦,许仓城战事大抵唯一的好处,就是叫欧阳不筝瞧见了她的忠心,也许这份宠爱不止能持续三年,十年是极有可能的。
    这一刻,她只被脑海中幻想的喜悦充满,早已将李静的嘱咐抛之脑后,高高兴兴的提起裙角,笑盈盈道:“好啊,我这就去见老爷。”
    李明玉随着这小兵到了屋中,屋中不止欧阳不筝一人,还坐着欧阳不筝的副兵们,许仓城城内的几位大人。还有几个欧阳不筝的心腹,李明玉有些奇怪,她原以为是欧阳不筝想她了,要与她温存,这么多人,可不像是要温存的模样。或许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她这个许仓城最美的姑娘要替欧阳不筝争脸?但这也不对啊,如果有大人物,师爷怎么会不在?
    他走上前,道:“老爷。”
    欧阳不筝正背对着她,闻言转过身来。
    这些日子她憔悴苍老了许多,与李明玉站在一处,还真像是李明玉的母亲。
    曾经也有人也这样调侃,不过李明玉并未觉得有什么。他自己的家人去世得早,欧阳不筝给了她食物、住的屋子以及庇护,这世上许多亲生母亲,对儿子还做不到如此。
    而且欧阳不筝是保护百姓的英雄,他敬佩她,从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此刻,他的“夫君”,抬眼看向李明玉。目光里涌动着她看不明白的深意,似是沉痛,又像是夹杂了冷酷,就这样看了很久,她才沙哑着嗓子问:“李明玉,你跟了我多久了?”
    李明玉偏头想了想,“回老爷,妾身跟了老爷五多,等这个夏日一过,就六年了。”
    欧阳不筝很宠爱他,所以每到一处都带在身边,她自己的夫人和儿女都在京都,还要奉养双亲,是不可能随她来边关苦寒之地的。
    偏偏李明玉这样看上去年轻俊秀的小公子,却一跟就跟了她许多年,且毫无怨言。
    他生平率直粗豪暴躁,不喜后院里勾心斗角,李明玉有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更多的,是一种单纯的热情。
    李明玉很容易满足,总是明明白白的把“争宠”二字写在脸上。她待人接物都很有礼,同僚们都羡慕她有这么一朵解语花。事实上,李明玉也从未真正的享受到什么。
    作为她的爱妾,李明玉过的,比不上京中那些女子。
    欧阳不筝喃喃道:“四年了啊……”
    她语气沉重,李明玉莫名的感到有些害怕,她侧头去看周围的人,周围往日与她相熟的那些士兵们则撇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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