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已经黑了,慕斯年却没开灯,外面透进来的灯光也随着赵恪关上房门的动作,一并被隔在了外面,书房里一片昏暗。
    慕斯年没开口,赵恪也就没再出声,紧紧地等待着。
    良久,靠坐在椅背上的男人终于出了一点动静,他站起来,摩挲着过来按开了墙壁上的开关。
    “知道了。”在开关闭合的清脆声响中,慕斯年的声音显得有些低哑。
    光线亮起来,本来适应了黑暗的慕斯年应该是会觉得刺眼的,但他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沉沉地盯着赵恪,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赵恪,你说,人的一生中,应该要有感情的存在吗?”
    他问的正经,奈何赵恪也没有什么在这方面深刻的记忆,并不是很了解,沉默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慕斯年可能根本就不想听他的答案,只自顾自地,又问了一句:“手术台上的温度,应该是冰凉刺骨的吧?”
    “宋轻染外表上看着坚强,其实最怕疼了。”
    “要是她哭的话,医生会不会帮她擦眼泪?”
    “……”
    慕斯年自言自语般的,自己说了许多句,语气悲凉。虽然声音不大,但赵恪其实都听到耳朵里了,他心里一紧。
    遇到宋小姐之前,先生何曾……这样过?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地,倒真有些像是精神病院里住着的患者了。
    赵恪有心想要劝慰几句,可先生这样絮絮叨叨地自己说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
    良久之后,慕斯年终于停下了,他勾了勾唇角,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让她继续不幸着吧。”
    他在心里默念:对不起。
    如果遇上他,是她的不幸的话。
    慕斯年对赵恪吩咐了一番,赵恪听后,不由露出些许犹豫来:“先生,真的要这样……”
    慕斯年没让他说下去,摆了摆手:“我自有安排。”
    赵恪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要退下的时候,慕斯年叫住他,又说了句:“我书房抽屉里会有一份信,你到时候记得拿出来看。”
    *
    这天是宋轻染在这个剧组拍戏的最后一天,她最后一个镜头落幕,在导演喊完那一声‘过’之后,又立马大声说了句。
    “恭喜杀青!”
    一群人跟着附和,祝贺她,宋轻染都微笑着一一应了。
    这是宋轻染呆的最久的一个剧组,期间黑过红过,还认识南音这么一个朋友,是她经历了最多的一个组。
    直到现在,组里还有一些风言风语,说宋轻染是和投资商有一腿,所以才能演女主角的。
    不过那会儿真有什么的时候宋轻染都不在乎,何况是现在……
    宋轻染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她和每个过来说话的人都打过招呼,并吩咐谢景帮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点了一份热饮之后。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宋轻染订的是下午三点飞国外的航班,简易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但她得回去准备一下。
    结果刚从剧组里出来,远远地,宋轻染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那是慕斯年的车。
    宋轻染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快步离开,迈巴赫的车门就开了,慕斯年西装笔挺地下车,朝这边走过来,嘴角挂着她熟悉的温润笑意。
    宋轻染的手下意识护在小腹上,警惕地后退半步,说:“你想干什么?”
    慕斯年脸色不变,语气甚至有些温和:“带你去医院。”
    这五个字出来,宋轻染呼吸都滞了滞。她是真的没想到,慕斯年真的这么狠心,说到做到,还动作这么快。
    她下意识转身就跑,然而很容易就被慕斯年捞回来,打横抱起来放上车。
    这个过程只用了一分钟不到,宋轻染还没来得及惊呼,车子就平稳地驶出去了。
    去医院的目的能是什么?
    宋轻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慕斯年,她现在是真的害怕了,声音都不自觉地抖:“慕斯年,你别这样,我带他走还不行吗。”
    “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不回凉城,不破坏你以后的家庭。你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温暖都不肯留给我,就当我死了,不行吗?”
    说着,宋轻染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
    慕斯年却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充耳不闻。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凉城最大的一家私人医院。
    宋轻染早已经擦干了眼泪,别开脸不看慕斯年,任他公主抱着,大步走进去。
    医院似乎早得到了消息,马上有医生过来,引着他们去到一间手术室。
    慕斯年将宋轻染放在手术台上,有几个女医生陆陆续续地进来,在一旁做准备。
    慕斯年没有立刻离开,定定地盯着宋轻染看了一会儿。她始终别开脸不肯看他,目光像一汪陈潭,仿佛早已没了生命。
    知道医生要开始,来催了,慕斯年才慢腾腾地转身,作势要离开。
    他的长腿刚迈出去一步,身后就传来宋轻染冷冷地,不带半点情绪的声音:“慕斯年,你会遭到报应的。”
    与其说是诅咒,宋轻染的语气,倒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言,慕斯年的脚步果然顿住,他回过头来,现宋轻染果然还是没看自己。
    他微微蹙起眉:“你就当做是检查出来他先天残缺,像是叶锦书一样,所以才不适合留下来的,不好吗?”
    宋轻染冷笑了一声:“抱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冷血,做不到因为孩子生了病,就狠心地抛弃他。何况他明明就很健康,你凭什么让我‘当做’!”
    闻言,慕斯年狠狠地蹙了蹙眉头,没再说什么,大步走了。
    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都围上来,准备开始了。
    宋轻染知道,外面慕斯年一定派了人照看,就算是她不配合从这里跑出去,也一定走不出这家医院。
    她闭上眼睛,彻底绝望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拍门声,有护士过来,说产科那边有好几个人要生了,人手不够,让过去帮忙。
    一听这话,主要负责宋轻染的医生立刻站起来,临走时还不忘吩咐宋轻染:“姑娘你稍等一会儿,人命关天,我们马上回来。”
    转瞬,房内只剩下了宋轻染一个人。
    什么情况?
    慕斯年派来的人居然允许医生们先去做别的事?
    宋轻染试探地看了看,惊异地现外面走廊里居然空无一人。
    死而复生般的巨大喜悦冲昏了宋轻染的头脑,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自己快步离开了。
    校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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