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璃见她变了脸,忙从石头上跳下来,追了两步,一把抓住了顾卿晚的手臂,见顾卿晚冷眸盯视过来,他又触电一样忙忙放开,道:“行了,行了,本公子不说了还不成吗,姑奶奶,你这脾气,燕广王是怎么忍受的。本公子还是发发善心,赶紧助你离开,好解救他于水火之中吧。”
    顾卿晚挑眉,道:“这么说,恪王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苏子璃笑着点头,道:“三七分账就三七分账,一言为定!”
    顾卿晚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便知道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她缓缓开口,道:“我说的三七分账可是我七,恪王殿下三!”
    苏子璃顿时瞪大了眼,愕然半响,点着顾卿晚道:“你七,我三?你这女人,你太黑心了吧,奸商也没你这样的啊!”
    顾卿晚却呵的一声笑了,睥睨着苏子璃,道:“恪王是不是以为我傻啊?密道图是我出的,到时候破解密道图也要我来,恪王殿下不过是派些人做下搬运工,就平白分去了三成,这已经是我仁厚了,好吧。”
    苏子璃却挑唇,摸着下巴道:“话不能这么说吧,顾姑娘手里是有密道图,是能破解密道图,可是若没本公子帮顾姑娘离开,没有本公子出人手,顾姑娘也是守着金银山,却半点染指不得吧。”
    顾卿晚耻笑,扬起眉,道:“恪王殿下真会说笑,我手中既然有这样的筹码,做什么非要和恪王合作,或许我可以去寻镇国公世子爷?”
    她说着冲苏子璃眨巴眼睛,像是被自己这个想法打动了一样,拍了下手,道:“对呀,我还是去寻宁哥哥吧,说不定他还愿意无偿帮助我拿得宝藏呢。更何况,相比恪王,我也更相信宁哥哥的人品,别到时候宝藏找到了,我却被人一脚踹开。”
    她竟真一副要走的样子,这女人表情太真实,又极善变,以至于苏子璃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不是来真的。
    他想了又想,咬牙道:“四六分,你六,我四,不能再少了。”
    顾卿晚却头也不回,根本不为所动。
    密道图是她在顾家留下的箱子里寻到的,算是祖父和父亲的遗物了,她并非真计较那些金银之物,只是这东西既是祖辈留下,便没道理拱手相让,把大头给了别人。
    顾弦禛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将来他回来了,这宝藏是要给顾弦禛支配的,是重振顾家的资本,顾卿晚自然要据理力争的。
    事实上她手中握着这样的筹码,虽然不会真去寻娄闽宁,但想要找人合作,确实不是非苏子璃不可的。
    之所以寻上苏子璃,不过是苏子璃最合适,且也一直在寻找那私库罢了。
    苏子璃见顾卿晚根本油盐不进,简直觉得这女人就是商场老手,他是真服了。
    眼见顾卿晚已走出十步开外,他摆手,终究道:“算了,算了,三七就三七,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顾卿晚早料到他会答应,闻言挑了挑唇,头也没回,只是抬手冲苏子璃挥了挥,道:“那殿下就早做安排吧,安排好了通知一声,我全力配合。”
    她说话间人已飘然远去,往慈心大师的方向迎了过去。
    苏子璃,“……”
    他怎么有种自己才是被拐上贼船的那个的感觉,这女人!
    顾卿晚迎上了慈心大师,便继续自己的辨认草药,挖草药之旅,只是回去时,难免还是看向慈心大师,道:“师兄,今天的事儿……”
    慈心大师却没看顾卿晚,双手合十,道:“出家人不理红尘俗世,阿弥陀佛。”
    顾卿晚却眯着眼眸笑了,道:“师兄果然是得道高僧!”
    慈心大师,“……”
    顾卿晚这些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正因为回不去了,她才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在王府过下去。大秦官宦世族里头都没有妾抬妻扶正的先例,更何况是皇室了。
    当着这个妾室,她和秦御根本就不会有未来。
    她是没法接受这个身份的,秦御现在明显越来越放不下她,有句话烈女怕缠郎,日久生情,她是个寻常女子,也难逃世俗,所以趁着还没泥足深陷,赶紧的逃,真要被秦御那厮哄骗的失了心去,难道她还真就当一辈子小妾去?!
    正因为现在没有家人疼她了,她才更该自己疼惜,爱护自己。离开,势在必行!
    顾卿晚足足在大国寺呆了一个月,期间秦御先后来了三回,磨破了嘴皮子,顾卿晚都不肯跟着回京。
    一个月已经耗尽了秦御的所有耐心,他打定了主意,不能再心软,不能再被顾卿晚的意思左右。这次一定要将她带回府,抱着这样艰巨的任务,秦御第四次来到大国寺,谁知这次他刚提接顾卿晚回府的事儿,顾卿晚便应下了。
    秦御都有些回不过神来,顾卿晚却轻笑出声,道:“殿下怎么这副表情?难道殿下说接我回去,不过是客套话,其实是想让我在大国寺再多呆些时日?该不会是王府中已经有了新人了吧?”
    禅房中,顾卿晚一边儿收拾东西,一边儿随口说着。
    秦御脸上这才有了喜色,他上前两步,从背后圈住了顾卿晚的腰肢,将她带到了怀里,俯身轻轻将俊面放在顾卿晚的颈窝磨蹭了两下,道:“瞎说什么呢,哪儿来的什么新人?你这小没良心的,不随爷回府也就罢了,还如此的编排爷,回去看爷怎么收拾你!”
    顾卿晚轻笑一声,并不是她想回去王府,而是这些时日,她迟迟不回王府,秦御分明已经起了戒备之心,大抵是怕她心灰意冷,想要离开,他往大国寺又派遣了不少人,连宋宁都已经到大国寺报道了。
    顾卿晚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王府,降低秦御的防备心才能图谋后事。
    她但笑不语,秦御却只当她是高兴,他偏了偏头,亲了亲顾卿晚的脖颈,哑声道:“爷这么乖,洁身自好,卿卿怎么奖赏爷?”
    顾卿晚却挑眉呸了一声,反唇相讥,道:“殿下说的好像我就找野男人了一样,我这么洁身自好,怎么不见殿下奖赏我啊?”
    秦御怔了一下,接着他便闷声笑了起来,道:“卿卿又胡说八道,女人是要守贞的,哪儿有洁身自好一说,只有贞洁操守和红杏出墙一说,红杏出墙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顾卿晚撇了撇嘴,没和秦御争辩这个问题。
    男人总是这么有优越感,在一起时,彼此身体上做到忠诚,在女人看来是理所应当,在男人看来,却是对女人天大的施舍,多么可笑。
    秦御就算再桀骜不驯,也是彻头彻尾的古人,她可不觉得自己有让秦御和她一生一世的魅力,或者说,现在这个身份太没安全感了,一着不慎,死无葬身之地,她还是不敢轻易尝试,许出自己的心,秦御的所作所为也不足以让她飞蛾扑火。
    见顾卿晚不言,秦御便将她掰转过身来,抱她坐在了床榻上,双手撑着床沿,将她圈在身体和床榻形成的狭小空间中,注视着她,目光幽深,道:“怎么突然就要跟着爷回府了?”
    顾卿晚含笑挑眉,“殿下这话说的奇怪,我先前要在大国寺时,也有说,是给我大嫂祈福诵经,现在一个月重孝也算过了,自然要跟着殿下回去的啊。”
    秦御却似对顾卿晚的回答不满意,凑近了她,目光更加幽深炙热,“难道不是因为卿卿想爷了吗?”
    他说话时,气息喷抚到了脸上,灼热的好像能渗透进她的血液,顾卿晚微微颤了下。
    这一个月,大抵是顾念着她的心情,他来看望她时,一直都保持着距离,最多在走的时候,轻轻抱抱她,带着分明的克制。
    秦御是个性欲很强的人,先前在一起时,他几乎每晚都要折腾,如今能素上一个月,其实连顾卿晚都有些吃惊,也能感受到了他的体贴和压制。
    此刻他靠的这么近,顾卿晚竟觉有些心跳微快,她将这归结于两人一个月没亲热,她有点不适应了。
    见顾卿晚双颊微微染上一层绯红,秦御呼吸微窒,渐渐靠近了她饱满而湿润的唇瓣,因带着些许试探,故此他的动作很慢。
    他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淡淡气息,缠绕上他的鼻端,幽香如兰,熟悉的令人迷醉,他竟有些紧张,撑在床沿的双臂微微抖动了一下,他贴的更近了。
    然而就在贴上的瞬间,顾卿晚却偏了一下头,她红润的唇瓣,剐蹭过他的,像一尾淘气的游鱼,从指缝间游走了。
    秦御有些失落,双眸黯然,却也没勉强顾卿晚,他略退了些,却见顾卿晚微垂着眼眸,卷翘的睫羽轻轻闪动,明眸中潋滟的水色,动人心扉,她脸颊微红,气息有些不稳,以至于小巧玲珑的鼻端轻轻嗡动着,红唇略抿,竟有几分难得的娇俏羞涩之意。
    秦御怔住,眸光发直,顾卿晚却抬眸嗔了他一眼,道:“佛门清净之地,殿下想做什么,出了寺再说。”
    寂空大和尚对她还不错,虽然没人瞧见,但佛门之地,寂空大师的坐禅之地,顾卿晚还是会予以尊重的。
    秦御见她如此,异色眼眸顿时便似坠落了星光,刹那间万里无云,清透明澈,含笑道:“好。”
    秦御用额头抵着顾卿晚的,许久,又蹭了蹭她的鼻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开她,退开了两步。
    顾卿晚收拾了下被他弄的微乱的衣衫,跳下床榻,飞快的将自己看过的几本散落在床头的医书收了起来。
    秦御斜斜依靠在对面的长条桌上,瞧着她忙碌,开口道:“一会子回城时辰应该还早,爷陪你去逛逛书铺?再去看看酒楼盖的怎样了?”
    顾卿晚闻言果然双眸一亮,回头睁大了明眸盯着秦御,道:“当真?”
    秦御失笑,有时候眼见女人真的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取悦,可有时候她又油盐不进,令人着恼的冷情,让他想要讨她欢心都不知如何下手。
    顾卿晚去向寂空大师辞了别,得了两本医书和几瓶子药丸相赠,出了禅院,便随秦御离开了大国寺。
    一登上马车,秦御便将顾卿晚压在了软塌上,落下绵密的吻,他的吻很强势却又很温柔,像是漫天细雨,虽则没有狂风暴雨来的惊心,却最能润物无声,令人不自觉被勾弄起情愫来。
    顾卿晚避无可避,承受着这种像包含着诸多相思,诸多珍惜的吻,半响察觉到呼吸不畅,秦御才抬起头来,凝眸注视着她,道:“不生气了?”
    顾卿晚略怔了一下,知道秦御说的是顾家失火,她失去大嫂的事情。其实顾卿晚当时便知道那事儿和秦御没有直接关系,也非他所愿,当时他甚至还冲进火里,替娄闽宁挡飞了落下的一根大梁。
    她醒来后的第二天,让人往镇国公府送了一瓶加了花蜜的烫伤药膏,可却忽略了秦御。
    这一个月因为怨恨,她一直住在大国寺,可迁怒总也有个头,一个月也足够她冷静下来了。
    闻言她没说完,却拉住秦御的手臂,缓缓卷起他的衣袖来。他的左手臂上,果然落下了一块极明显的烫伤疤痕,足有她巴掌大小,皮肉纠结狰狞。
    顾卿晚眸光略闪了下,用指腹抚了抚,道:“还疼吗?”
    她的手指在皮肤上摸索,有点微微的发痒,却有种被怜惜的感觉,秦御从来不知道男人竟然也是需要怜惜的,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贪恋她手指的温度,忍着痒意没有动。
    半响她得不到回答,抬眸看向他,他才牵起她的手,吻着她的手指,动作无尽的缠绵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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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 逛书肆
    马车进了京城城门,时辰果然还算早,秦御直接便让马车往书肆云集的东市而去。
    这里因临近国子监,有专门的一条巷子都是纸墨笔砚铺子和专门卖各种书的铺子。
    进了王府,轻易又不能出门,顾卿晚也想多买些书回去看,除了医书之外,偶尔也要换换脑子,她想再选点游记,杂谈,人物传记以及话本和建筑一类的书籍。
    到了地方,马车停靠好,秦御便给顾卿晚带上了帷帽,鉴于他的眼睛太过异类,也带了帷帽,收拾妥当,两人才先后下了马车。
    从前的顾卿晚是个才女书痴,也曾来过这条街,到也不用引路,便先往最街头一家叫知墨的书肆走,回头还冲秦御道:“这家书铺里时常有新话本卖,不少都是南边刚出的故事。”
    古代写小说的书生也不少,只是书生们一般目标都是靠科举出仕,写话本总归是不务正业,一般也就贫寒子弟有的靠这个挣束脩笔墨钱。故此,写的好的话本还是挺难找的。
    顾卿晚进了书肆,同样不用指引,直接向后头的一排排书架走去。
    这会子正是午后悠闲之时,这里选书的客人还真不少,多是读书人,不过瞧见有女子进来也都不在意。
    见顾卿晚已经自行逛了起来,秦御便靠在一边的石柱上随意的打量街上的行人,他对选书没多大兴趣。
    倒是宋宁守在旁边,目光落到对面的一间叫颜如玉的书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凑上前,冲秦御低声道:“爷,先前您不是吩咐属下去查是哪个书肆私底下在售卖京城闺秀们的画像图,您可还记得此事?”
    宋宁言罢,秦御挑了挑眉,自然想起了此事来。
    不过,那还是顾卿晚男装打扮,他带她去义亲王府之前在翰墨院的九曲回廊上吩咐的。
    当时宋宁因去办这事儿,都没能跟到义亲王府去。不过因为后来发生了义亲王府的波折,这件事秦御也忘记再问。
    没想到,宋宁居然现在想起来回禀了。
    秦御凝眸看向宋宁,宋宁便抬手指了指对面那间颜如玉。
    秦御看过去,顿时便耻笑一声,道:“瞧这书铺的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爷过去瞧瞧。”
    他示意宋宁护好顾卿晚,迈步便出了店铺,往斜对面走去。
    这家颜如玉,明显和旁边的书铺都不大一样,旁的书铺进去后一股墨香,这里倒好里头有股脂粉香味,墙上挂着的多是仕女图。
    里头的客人也多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还有不少打扮张扬小厮模样的,一瞧就是来给自家主子跑腿的。
    不过生意明显很好,里头的客人竟比方才那家知墨要多三倍都有。
    秦御进了铺子,刚刚站定,柜台上掌柜模样的人便注意到了他。上下扫量了一圈,掌柜的忙弓着身,绕出了柜台,招呼道:“这位爷想买点什么啊?您是第一回来吧,小店在京城都享有盛誉,爷您请里头看看,好东西多着呢。”
    秦御便往里走了两步,随口道:“有武功招式的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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