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叶安然。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琴沐。
    幼时,爹爹开始教我读各种制作人皮面具的书籍。
    爹爹常说:“改得了容貌,改不了心。”
    有些人就算是样子变了,心也是改不了的。
    那个时候我懵懵懂懂,不理解这句话。
    可是就是这句话,后来我记了一辈子。
    那一天,爹爹领来一个眉眼略略妖娆的女子,年纪比我大两岁。
    爹爹说,以后她就是我的师姐了。
    她叫月筱。
    我看着这个年纪大我两岁的女子,规规矩矩的朝她行了礼:“见过师姐。”
    她含笑点头:“师妹好。”
    月筱虽然是半路出家,但是在于人肯刻苦。很快,她的手艺渐渐与我持平。
    但我自幼天赋异禀,又得爹爹悉心传教,很快又把距离拉开了。
    月筱生性好强,竟是越刻苦起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月筱丧心病狂之下,居然习了族中视为禁忌的人皮面具之术!
    用活人的脸皮来制作人皮面具!乃是枉顾人伦,向来为族中所不齿。
    一旦现,可是要逐出族的!
    那日爹爹痛心疾首,当着族中所有人的面,将月筱逐出家族!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隐隐觉得大事不好。
    后来生的事情,果然印证了我的想法。
    我因为习人皮面具之术里面最难的一种——用动物皮制作人皮面具,所以吩咐了要闭关一个人静静练习。
    可是,当我出了密室的时候。
    却现昔日华美的住所变成一片瓦砾!到处都躺着族人的尸体!
    尸体腐烂的味道钻进脑海,我一个不察,侧身吐了。
    “倒底是谁!谁!”
    我根据记忆找到了爹爹的尸体,却惊恐的现他脸上的皮肤完全不见,叫人活生生的扒了下来一样!
    我脑子里嗡的一炸,似沉沉夜幕里划过的一道闪电。
    我下意识的去看其他族人,现他们也跟爹爹一样,被人活活扒了面具!
    可以说,整个千面一族,只有我一个人存活在世。
    可是,能做人皮面具的人,除了我,还有月筱。
    联想之前月筱用活人面皮制作人皮面具一事,再看现在这幅惨状,除了她月筱还有谁干得出来!
    我恨极。独自一个人安排好族人的后事,带着长弓,开始一个人闯荡的日子。
    我要找到月筱,然后杀了她为族人报仇!
    后来,我大意之下落入贼人手里,蒙汗药的药效导致我昏昏沉沉的,连睁开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
    再后来,我被苏九祸所救,留在了皓月山寨里头。
    我除了会制作人皮面具跟一手好箭法之外,做菜,也是我所擅长的。
    当我第一次下厨给九祸她们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厨神在世。
    九祸问我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我本想说我叫琴沐的——可千面一族的继承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鬼姬”琴沐,可谓是无人不知。
    我转了转眼珠子,道:“叶安然。”
    祈求自己岁月安然,一世无忧。
    可是月筱,我肯定要找到的。
    那天晚上,我眼看着就要杀了月筱,不曾想竟被她逃脱!
    手里的弓弦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我却连心都是麻木的,一点痛楚都不觉得。
    “爹爹,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为你们复仇……”
    我痛的近乎无法呼吸。
    ……
    后来某一天我出门采买,离寨子数百步之处的一处大树下,似乎有个人。
    那个时候正好有风声说朝廷听信奸臣小人,派了兵前来准备剿匪,带队的人据说是风公子的仇敌卫子玄。
    这几日寨子里的姐妹虽然有些心神不宁,但是都开始整日练武,一招一式,练的格外认真。
    我让一旁的姐妹们先带着东西回去,独自一人往那棵树的方向而去。
    见他双眸紧闭,血迹污了他大半张的脸,但是依稀可辨这人有一副好相貌。又见他一身玄衣有多处被划破,更有地方被血染透。
    “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他鼻息。
    还好,还有点呼吸。
    正当我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忽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只手如钳子一样紧紧的抓住我,我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放出袖箭,这时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道:
    “快……告诉苏九祸……卫子玄……卫子玄……”
    我见那人挣扎了几下又昏了过去,想必是失血过多。于是只好认命的把人给扶了回去。
    卫子玄?
    寨子内。
    风公子给他包扎好伤口,随后开了药方让人去煎。我正用水给他一点一点的擦去脸上的血迹,渐渐露出男人如刀刻的五官,眉眼间自带冷硬,就连昏迷的时候,眉头也是皱起的。
    我下意识给他抚平,这时一旁的的容离“咦”了一声,道:
    “这人我见过,前几年我去皇宫大内的时候碰见过这小子,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皇帝老头身边的第一锦衣卫,锦衣卫正指挥使,沈北阙。”
    沈北阙!我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苦笑。
    居然救回来一个有仇的?
    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们虽然是土匪,可是不能见死不救。
    何况,这人还说要找九祸来着。
    两天之后的清晨,我正趴在床沿眯了一会。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于是揉揉眼看了过去。
    “你醒了?”
    他一双眸子黑的深不可测,如刀刻的五官此刻竟觉得有些柔和,一时间我看的有些呆。
    男人试图张了张口,却不出声音。见状,我忙倒了温热的茶水递至他唇边。
    “慢点喝。”我见他几个呼吸间就喝完一大碗茶,深怕他呛到。
    我放下茶碗,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皱,道:“我去给你熬点清淡的粥,你先休息,躺着不要动。”
    说完之后我正要走,不料衣袖被他扯住。
    我回眸,他开口:
    “留下。”
    我:……
    被他的眼神打败,只好留下陪他,一面嘱咐外头的姐妹去通知厨房的人熬粥。
    待他吃过东西之后,他又看向我,道:
    “我要见苏九祸。”
    在他的叙述之下我才明白原来都是章闻那个老家伙搞得鬼,晚间九祸等人一合计,决定明晚由九祸带着容离潜进卫子玄的居所,将锦衣卫密报塞进卫子玄上呈给皇帝的奏报中。然而当晚只有容离一人负伤而归,九祸被抓。
    后来卫子玄要斩了九祸,众人震惊之余,一直在默默养伤的沈北阙开了口道:
    “卫子玄此人阴险狡诈,但又有些持才傲物,行刑之日……”
    待众人散去,我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你的伤……”
    他正眉也不皱的喝完药,闻言,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凑近道:
    “你不必担心,还有风公子。”
    我能感觉到他那温热的呼吸,还有,那么一丝丝破土而出的悸动。
    “嗯。”
    后来过程如何他都没有告诉我,只是朝我一笑,道:
    “卫子玄死了。”
    可我只看见他的玄衣又湿了。
    给他换药的时候,他说:“我看见月筱了。”
    我拿着药瓶的手微微一顿,“如何?”
    “死状极惨,只有骨头架子。”
    我一怔,笑着笑着就留下了眼泪:
    “报应!报应!”
    她月筱没有想过,她扒了那么多人的面皮,却不曾想自己死的时候,连一丝皮肉都不存!只剩丑陋至极的骨头架子!
    沈北阙让将军曲氏先一步回朝复命,以伤还未好需要静养为由留在了寨子里。
    九祸成亲的那天自然是极其热闹,晚间我正要跟着她们去闹洞房的时候,却被他一把当众拉走。
    借着月光一路回了院子,他才停下脚步,却是不松手,定定的看着我:
    “叶安然,我想,你穿上嫁衣的样子,应该很美。”
    我的心突然如小鹿乱撞,可是又想到什么,眸子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来:
    “她们都说我做的东西都说最好吃的,我每次总是笑笑,用心就可以做出来。只不过这世间的食材千千万,能得我心的又能有几个?而我又是个不喜欢将就的人……你,可懂?”
    我只觉得他握住我的手更紧了紧。
    后来朝中传来消息,言锦衣卫正指挥使沈北阙在章太师一案中伤重不治,不久身亡。皇帝大为痛惜,言沈北阙此人赤胆忠心,世间少有,以公侯之礼下葬,赐谥号忠毅。
    那日忠毅公的谥号闻于天下之时,皓月山寨内,一名唤沈云行的男子正缓缓挑开了喜帕。
    喜帕下,佳人眉眼盈盈,笑容恬静。
    我抓住喜称,笑:“忠毅公大晚上的前来作甚?”
    他忽然一把凑近,两人四目相对:
    “忠毅公沈北阙已死,现在是叶安然的夫君沈云行。”
    “大晚上?娘子可知……”
    他勾唇一笑,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欺身过来。
    “自然是**苦短日高起……”
    我含笑抱着他,像是抱着整个世界。
    你许我一世无忧,我许你岁岁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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