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反应了好一会儿,明白了霍茸的意思,哦的一声恍然大悟,然后拍了拍霍茸说道:“你这丫头,倒是机灵的很。”
    霍茸笑起来,以前没有比较,大家看她生意好,肯定都免不了生了自己要是做是不是也行的心思,现在有了第一个实验的,要是让大家明白她男人做的米糕是无可代替的,那以后同类型的事情肯定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至于味道嘛,她倒是不敢说就没人做的比党成钧更好吃了,不过目前为止,至少那个女人做的比起他们的,是差了一大截的。
    霍茸刚才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她的米糕不但高度比自己的矮了很多,蒸的也不够蓬松柔软,里面的馅儿怎么样就更是不用说,她有足够的信心,就算是再不识货的人,只要尝过了她这边的,就肯定看不上那边的东西了。
    霍茸好整以暇的等着男人的反馈,果然见男人一过去,女人就热情的迎接了上去,将自己的试吃东西往男人跟前一递,男人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试吃米糕比起他刚才吃过的,的确显得有些寒碜,尤其是后面那点儿,简直切的稀碎,他勉强用竹签在里面挑了个刚开始切的细小完整的,放到嘴里一尝,就跟他在霍茸那儿尝过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米糕松散却不够松软,重点是一口下去,并没有吃到什么馅儿,快嚼完了才尝到点儿甜味,还光只有甜味,不知道放了几样什么东西,味道杂乱的混在一起,互相影响,一点儿也不够精致好吃。
    怪不得只卖两毛一个!
    男人把东西一尝,就已经后悔了,早该知道便宜没好货的,他本来尝了那边的觉得很好吃,打算给女儿带点儿回去吃的,结果现在贪便宜跑到这边,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回去了。
    男人这边心理活动还没完,女人却已经急了,问道:“怎么样?大哥,要几个?”
    男人有些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天,试探着说道:“要不我还是再想想吧。”
    他这么一说,女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上的殷勤劲儿立马就没了,指着试吃的油纸包怒道:“你吃都吃了,难道不准备买啊?你好意思吗你?”
    女人不这么说,男人心里还有些愧疚,一这么说,男人反倒是不客气了。
    “试吃了怎么了?不是你让我试吃的吗?人那姑娘刚也让试吃了,我没买她也没说什么啊?而且要我说你这味道差得还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除了甜味一点儿别的香味都没有,比人姑娘的差远了,我就是后悔没买她的才说要再看看的,我还真就不买了。”
    说完扭头就走,把女人气的脸都青了。
    霍茸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全程都懒得往他们那边投递视线,等男人一脸歉意的回来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男人要什么她就给装了,男人这下也不犹豫了,麻利的把钱一给,拿着东西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男人前脚一走,女人后脚就找上来了,她正要说话,霍茸就抬起头来眼神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却翘了起来。
    “姐,你卖你的我卖我的,你这味道不行,找我也没用啊,你说是不是。”
    她这三两句话就把女人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女人这才明白,霍茸刚才之所以什么都没说,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眼看着又有不少人转过头来看她的笑话,女人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咬着牙走回去,把箱子一合,就提着往街外面走了。
    宋大娘跟着过去看了一眼,回来高兴地跟霍茸说道:“她把东西搬走啦,搬到那边那条街上去了。”
    霍茸把人气走了,气也消了,也懒得管她了,开始认真做起了自己的生意。
    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下就算再有羡慕嫉妒霍茸挣钱的也会稍微掂量着点儿了,这毕竟是靠手艺赚钱的买卖,他们要是干不来,以后自然也就不会起跟女人一样的心思了。
    三个小时之后,霍茸照旧卖掉了带来的全部糕点,正准备回家,街那头却匆忙走来了一个衣着讲究的中年女人,一进来就左右打量着像是要找什么人似的。
    霍茸在收拾东西没看到,宋大娘却见那中年女人在巷子里扫视了一圈后,将视线定格在了霍茸脸上,随即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霍茸正收拾东西要走,眼前就冷不丁站了一个人。
    她以为是来买东西的,于是头也没抬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东西卖完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传入了她的耳朵里,笑着说道:“我知道东西卖完了,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霍茸一听,里面抬起头来,眼前站得不是赵爱君又是谁?
    霍茸顿时一脸惊喜地问道:“姨,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宴席后,党成钧一直遵照她们的约定给赵老爷子送饭去,霍茸刚开始得空了也去看过赵老爷子一次,后来忙起来就没空再去,只从党成钧口里听到过老爷子和赵爱君的消息。
    赵爱君拉着霍茸的手,脸上满是笑意:“不是说了吗,专门找你来的。”
    见霍茸还一脸疑惑,她笑着解释道:“我弟弟长山要回京了,听说你们现在在卖米糕,我想买点儿给他带回京去。”
    第63章
    霍茸一听正要高兴着答应,却突然想起个事情脸色一变,问道:“老爷子他……”
    她预感十分准确,赵爱君一听,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说道:“老爷子没了……不过你也别难过,他最后这段日子过得挺好的,成钧做的东西他很喜欢,每天吃的都不错,主要是病入膏肓,到时候了。”
    霍茸沉默下来,其实自从上次看到老爷子,她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毕竟瘦成那样,连吃都吃不进去什么了,又能坚持多久呢。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距离上次宴席还没到一个月,老爷子就没了。
    赵爱君神情虽然有些悲伤,但她也清楚,她爹这种情况多活一天也是遭罪,本来那时候不吃东西就已经不行了,有了党成钧的照顾才又多活了这么些天,都算是赚的,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她难过归难过,也想得通。
    见霍茸反倒是心情不好似的,她赶紧将人胳膊一拍。
    “行了,快别说这个了,姨问你的事儿你还没给姨说呢。”
    她故作轻松的转移了话题,霍茸也知道她肯定不想多提,也没跟着再往下想,扯着嘴角冲她笑了笑说道:“当然没问题,姨你要多少,哪天要?我给你留着。”
    赵爱君说道:“你给我三百个吧,能做的出来吗?”
    “三百个?”霍茸吃了一惊,“姨,你要这么多干什么?”
    三百个做起来到不是很难,不过一般人家要三十个都算多的,赵爱君一次要三百个?这猴年马月能吃的完啊?
    赵爱君回道:“我们自己肯定吃不完,不过也不光是我们自己吃,你长山叔挺喜欢你们做的米糕的,想多带点儿回去自己吃,顺带给别人送点儿,我也要点儿,我们家里那么多人,三百个都不一定够呢。”
    霍茸一想好像也是,毕竟摆宴席都能摆十桌,赶紧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了,那就这么个事儿,你明天跟成钧两个人抽空去我家一趟吧,咱们再细商量一下,顺便把定金先给你。”赵爱君说完了正事儿,拍了拍手就准备走了。
    霍茸想说定金的事儿不着急都没有机会,见人都走远了,她也只得先回家等明天跟党成钧去她家看了再说了。
    她俩聊天的声音不大,不过宋大娘就在跟前自然听得一清二楚,看着赵爱君的背影张大了嘴巴。
    “三百个,这得有多少钱啊?”
    霍茸笑了笑没接话,其实她已经大概知道赵爱君家里是什么情况了,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多说。
    霍茸骑着车子回了家,等晚上党成钧他们一回来就跟他们说了赵爱君的事儿。
    “赵家老爷子没了?”霍三兴跟霍二军也不知道这事儿,听后也有些震惊。
    党成钧点点头:“前两天我送东西去,赵长山说以后就不麻烦我了,我就猜到老爷子可能不行了。”
    不过他怕霍茸知道了心里难受,就也没跟霍茸说。
    霍二军叹道:“那么大年纪了,还病的那么重,也算是个解脱。”
    霍三兴跟着感叹了两句,两人也怕霍茸听多了不舒服,就也转移了话题,说起了三百个米糕的事情。
    赵爱君不是别人,她跟他们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了,霍茸对她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是定金没给,这三百个米糕,她也丝毫不担心她会赖账。
    因此她也不想让赵爱君多等,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她和党成钧去赵爱君家里商量事情,霍二军和霍三兴一起去再买点儿精米回来,家里剩的米粉不多了,要做三百个米糕估计不够。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就两两组合分头行动了,霍茸跟党成钧一到赵家,赵爱君就赶紧从院子里出来,将他们两人带到了相距不远的另一个院子,赵爱君手臂上别了块儿黑布,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哭过,不过见了霍茸他们语气倒是很正常,跟霍茸大概聊了一下,就说起了正事。
    她要的这三百个米糕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大部分是赵长山要带回京送人的,因此对包装上有些要求,倒不是说一定要多花里胡哨的好看,但至少不能是散的。
    她这个要求霍茸也完全可以理解,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每六个包成一个小包装,至于怎么包,霍茸自己决定,她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散就行。
    见党成钧和霍茸点头,赵爱君也没有再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到霍茸手里说道:“这是定金,你先收好了。”
    就口头上定了三百个米糕,连东西的影子都没见着,赵爱君就直接把五十块钱给掏出来了,霍茸推辞说不要都不行,赵爱君蹙起眉头,表情严肃:“我一下子定这么多,还得劳烦你们包装,不给定金怎么行,你赶紧收起来,我还有事儿,就不跟你们多说了,你看做好了让成钧通知我们一声,我找人上门去取。”
    说完就把两人往门外推,挥了挥手后,还真就回去忙去了。
    霍茸见状也没什么说的了,跟着党成钧回了家。霍二军和霍三兴也买好东西回来了,一家人凑在一起边吃饭边考虑怎么包装这个问题。
    三百个米糕好做,但包装却要费点儿功夫,尤其是用什么包,怎么包。
    她现在所有的米糕都是用油纸包起来的,除了油纸也没有别的更适合的东西。
    可是油纸包没有封口的东西,她平时卖的时候,只需要包好折起来把封口压在下面就行。
    这样的包装一份两份可以,要是多了准得散架,所以必须得找东西把封口封起来,赵爱君说了,这是要送人的东西,所以封口还得好看些才行。
    霍二军和霍三兴都没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党成钧提了个主意。
    “要不用蜂蜡吧。”
    蜂蜡干净,而且黏的也还算紧,以前就有人拿来封信,现在拿来封油纸包也没什么不行的。
    蜂蜡?霍茸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然后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我看可以,咱们不是有四个味道吗,还可以给蜂蜡里面混点颜色,用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味道,这样不需要拆开包装来分辨味道,打开之前就知道自己要吃的是什么馅儿。”霍茸想了想提议道。
    霍三兴一听立马拍手叫好。
    “行啊,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几个人一致同意,决定下午就去买点儿蜂蜡试一下,霍茸却拉着党成钧挑了个拇指粗的原木,让党成钧巧手在上面刻了个简约漂亮的花型。
    党成钧起初还不知道她要这个有什么用,不过也认真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出来,等到霍三兴的蜂蜡买回来,霍茸示范了一下,党成钧这才明白,霍茸要这个印章似的木头有什么用。
    霍茸用勺子加热了蜂蜡,给里面放了点儿之前做糕剩下的红曲粉,将蜂蜡调成漂亮的红色,然后舀了一勺出来滴在纸上,最后用花型印章一压一松,一个漂亮的花朵形状的封口就出来了。
    霍二军看的啧啧称奇,揉了一把霍茸的脑袋夸道:“你怎么什么鬼点子都有。”
    霍茸笑起来:“不好看吗?”
    霍二军真心诚意的说道:“好看,非常好看。”
    解决了包装封口的问题,剩下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党成钧花了半天时间把米糕蒸好,等米糕凉透后,几个人开始一起给米糕分门别类的按照口味做起了包装。
    宋燕兰头一天听说他们要做这么多米糕,还需要时间把米糕分类包好,今天就趁下班时间赶紧来给霍茸帮忙。
    叠的叠,浇蜡的浇蜡,盖章的盖章。
    众人分工明确,干起来比霍茸想象的要快得多,中午蒸好的米糕,带上放凉的时间,晚上天还没黑,就全部都弄完了。
    等全部都弄完,宋燕兰这才有时间拿起一个仔细研究着说道:“是谁想的主意?这包的可真好看,跟百货大楼里卖的点心包装一样好看。”
    霍三兴指了指霍茸,跟被夸的是自己一样自豪高兴:“大嫂,都是小容的主意。”
    宋燕兰笑道:“我猜就是她,一天鬼灵精怪的,有主意的很。”
    霍茸被大家夸的不好意思,说道:“也不是我一个人想的,大家集思广益嘛。”
    宋燕兰却突然正色起来:“对了,我今天来,你姐夫还说让我告诉你个事儿,说邓厂长说上面有消息,明年开春过后,可能就要恢复高考了,你不是一直想学习吗?他让我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高考的事情?”
    宋燕兰这消息一出,除了霍茸以外的人集体吃了一惊。
    “恢复高考?真的假的?”霍三兴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骗你干啥?邓厂长亲自跟你大哥说的,人家消息多灵通啊,还能有假?”
    宋燕兰言辞确切,霍三兴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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